如何通过观呼吸快速入定 道家修士揭示身心觉受的层层变化

观呼吸：从“守窍”到“全身心”的觉知之路

今天和大家谈谈一个非常实在，也是无数修行人必经的功夫——观呼吸。许多经典里讲“安那般那”，道家讲“调息”，其实核心都是这个。但怎么观，里头大有学问，一步有一步的景象，一步错，也可能走到岔路上去。

第一步：专注“人中”，如守城门
最开始，心念散乱，怎么办呢？有个最快让心收拢的方法：别管太多，就把你的注意力，轻轻地放在“人中”这个区域——就是鼻子下面、嘴唇上面这道沟，以及两边的鼻翼附近。干嘛呢？不是去控制呼吸，而是像个哨兵一样，静静地“感受”呼吸进出时，这个区域产生的细微变化。
吸气进来，外界空气凉，你会感觉到这个区域有一丝凉意；呼气出去，体内气暖，你会感觉到一丝温意。这个感觉非常微细，心粗气浮的人是察觉不到的。如果你实在感觉不到，南怀瑾先生曾在一些讲座里玩笑提到过，有个笨办法但很有效：用手指轻轻贴着那里，用皮肤的触觉去帮助心识捕捉气流的出入。这是给“定力”特别差、心思乱跑的人开的方便法门。你只要真肯专注，几分钟内，妄念就会大幅减少，内心会静下来。这道理就像《周易》里说的“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你先得让心这个“君主”安静下来，它才能清晰地感知万物。

第二步：觉照全身，如气充盈
当你能在“人中”这个地方把呼吸看得“了了分明”了，心有点定力了，就要升级一步。这第二步，古人叫做“感受全身而入息，感受全身而出息”。
这时候，你的心量要打开，不要死死盯住一个点。你坐在那里，盘着腿，试着将觉知从“人中”这个点，慢慢扩散开来，就像一滴墨滴入清水，逐渐弥漫——从头到脚，从皮肤到骨髓，去觉知你的整个身体。这时候的呼吸，不再是鼻子那一点的事。
吸气时，观想清凉之气从鼻孔吸入，不是只到肺部，而是一路顺畅地下行，深入小腹丹田（约在脐下三寸，医家所谓“气海”，丹家所谓“炉鼎”所在），甚至通达脚底。你会感到随着吸气，下腹部会自然微微充实、发硬，但记住，是“自然”的，不是故意鼓肚子或憋气。呼气时，观想全身的浊气、热气，不是仅仅从鼻子出去，而是从全身八万四千个毛孔舒展开，缓缓释放出去。
这时候，你的身体在觉知中，就像一个均匀的、柔软的“气球”，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开阖。这一步功夫，就接近道家所说的“心息相依”的初步了。大成净土法门里也特别强调“心息相依，神气默会”，念佛的功夫得力时，也是这般全身融融、暖气周流的境界，此乃“净土即此方，此方即净土”的身心实证。

觉受与境界：由身空到心寂
你如果能坚持这样练习，功夫纯熟了，就会发生一些变化。你的呼吸会变得越来越细微，越来越绵长。突然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个一直在起伏的“身体气球”的感觉，模糊了，消失了。你感觉不到身体的冷热、胀缩，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你会惊疑：“我的身体哪去了？” 别怕，张至顺道长在世时常提醒后学：“幻身非真，真身不坏。感觉没了，是粗浊的感官意识暂时歇了，不是身体坏了。” 这时候，你只剩下极其微细的一缕觉知，观照着似有似无、如游丝般的呼吸在鼻端与丹田之间若有若无地联系。
再深入下去，连这游丝般的呼吸也会停止。这就是佛道两家都讲的“住息”或“胎息”的前相。此时，拿根最细的羽毛放在鼻前，也纹丝不动。但你的意识不是昏沉，反而是一片清明、辽阔的“觉知”，无边无际。这在禅定层次上，已涉入“四禅”乃至“空无边处”的定境。
但是，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

由定发慧：莫陷空定，当修观行
达到身心空寂、呼吸俱无的定境，难吗？对于心无旁骛、肯老实练习的人，偶尔达到并不算极难。但难在长久保持，更难在不以此境为终极。如果沉迷于这种“空灵”、“舒服”、“无我”的感觉，一直修下去，只会增长定功，死后可生至色界、无色界天，享受极长的天福，但福报尽后，依然坠落。这即是“只修定不修慧，如盲执烛照物”，在佛法看来是“外道禅”，在道家看来，也仅是“顽空”或“寂灭”之偏，未得金丹大道全体。
那么，真正的修行人（无论佛道）在此刻应如何？《文始真解大佩服》中一句点破关键：“定者，水也；慧者，舟也。无水舟不行，无舟水空流。寂照双运，方渡彼岸。” 当你借着这个极其清明、敏锐的定中觉知（“寂”），就要立刻起“观”（“照”）！
此时应修“不净观”或“白骨观”。为何？因为我们一切贪爱、我执的根源，最先就是这个“身体”。你以为这个身体是“我”，是“干净的”、“美妙的”。现在，就在定中，用你那显微镜般的清晰觉知，从皮肤开始，向内观察：三十六种不净物，脓血屎尿，骨骼脏腑……一层层观析下去。这才是“破我执”的第一把利剑。道家修行，在此阶段，也可能转修“观身虚妄，假合而成”的智慧，为后续的“炼神还虚”打下坚实基础。
所以，文始派丹道无为法的精要，绝非追求气脉感觉或顽空死定。它从最高处着眼，强调“直养虚无，不假一法”。其初步入手，虽也可由“心息相依”进入，但其心诀在于“忘”字——忘息、忘身、忘心，直契先天一炁。它不似气功执着于“气”的导引搬运（那是有为法之下乘），而是借一切法门（包括观呼吸）摄心归元，最终连“观”的念头也放下，自然融入“虚明寂照”之本体。这与上述定境中起观破执的路径，在“由定生慧，慧照破幻”的根本精神上是相通的。

因此，观呼吸是一个极好的工具，是驯服心猿意马的“缰绳”，是照亮身心实相的“明灯”。但切记，它本身不是目的地。借着它带来的清明止水，去照见五蕴皆空，去洞察性命本源，方是这条修行正途的真实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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