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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滕文公章句下原文和译文

荆十三 2023-12-19 10:32:17

《孟子》是中国儒家典籍中的一部,记录了战国时期思想家孟子的治国思想和政治策略,是孟子和他的弟子记录并整理而成的。《孟子》在儒家典籍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为“四书”之一。

孟子·滕文公章句下

本篇以论立身处世的“出处”、气节等为主,很富有哲理性, 当然也仍然离不开政治。全篇原文共10章,本书选8章。

滕文公下·第一章

原文: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

译文:陈代说:“您不愿意去见诸侯,似乎气量小了些;如果现在去见一下诸侯,从大的方面来说,就能凭借他们推行王政,从小的方面来说,就能凭借(他们)富国强兵而称霸于世。何况《志》上说:‘屈曲一尺却能伸直八尺’,好像是值得去做的。”

原文:孟子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强而后可,一朝而获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曰:‘我使掌与女乘。’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我不贯与小人乘,请辞。’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枉道而从彼,何也?且子过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译文:孟子说:“从前齐景公田猎时,拿饰有羽毛装饰的旌旗召唤管山林苑囿的小吏,小吏没有去,就想杀掉他。孔子知道后说:‘有志之士不怕自己身处沟壑,勇士不会害怕抛头颅洒热血。’孔子会取哪一种呢?取不召唤就不去的那种。如果不待其召唤就前往,那算什么呢?而且你所谓的屈曲一尺而所伸直的却是八尺,那只是从利益观点出发说的。如果要说利,那么屈曲八尺而伸展一尺有利,难道也能做到吗?从前赵简子派王良为他宠幸的小臣奚驾车田猎,一整天也打不到一只鸟。宠臣奚回去汇报说:‘王良是天下最差的车手。’有人把这话告诉了王良,王良说:‘请让我们再来一次吧。’奚勉强同意后又去,一早上就捕获到十只鸟。宠臣奚回去汇报说:‘王良是天下最优秀的驾车手。’赵简子说:‘我派他专门为你驾车。’便告诉了王良。王良不同意,说:‘我按照规矩赶车奔驰,终日捕不到一只鸟;不按照驾车的规矩赶车,一早晨却捕获十只鸟。《诗经》上说:“驱车驰马极熟练,放箭有如椎破物。”我不习惯替小人驾车,请不要让我做这份差事。’驾御战车的人尚且羞于与奚这样的射手合作,即便合作得到的鸟兽多得象山丘一样,也是不屑做的。如果改变自己的原则去顺从别人,那又算什么呢?并且你也弄错了,弯曲自己人生道路的人,是不能矫正别人的人生道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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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妾妇之道与大丈夫之道

【原文】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 安居而天下熄”

 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父 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 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居天下之广居, 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 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译文】

 景春说:“公孙衍和张仪难道不是真正的大丈夫吗?发起怒来, 诸侯们都会害怕;安静下来,天下就会平安无事。”

孟子说:“这个怎么能够叫大丈夫呢?你没有学过礼吗?男子 举行加冠礼的时候,父亲给予训导;女子出嫁的时候,母亲给予 训导,送她到门口,告诫她说:‘到了你丈夫家里,一定要恭敬. 一定要谨慎,不要违背你的丈夫!’以顺从为原则的,是妾妇之道。 至于大丈夫,则应该住在天下最宽广的住宅里,站在天下最正确 的位置上,走着天下最光明的大道。得志的时候,便与老百姓一 同前进;不得志的时候,便独自坚持自己的原则。富贵不能使我 骄奢淫逸,贫贱不能使我改移节操,威武不能使我屈服意志。这 样才叫做大丈夫!”

【第三章】不由其道,钻穴之徒

【原文】

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 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 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 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

【译文】

孟子说:“男孩子一生下来,父母便希望给他找一个好的妻室, 女孩子一生下来,父母便希望给好找一个好的婆家。父母这样的 心情,人人都有。但是,如果不等父母的安排,媒人的介绍,就 自己钻洞扒缝互相偷看,甚至翻墙过壁支私会,那就要受到父母 和社会上其他的人鄙视。同样的道理。古代人不是不想做官,只 不过厌恶不经过正当的途径去做官。不经过正当的途径去做官,与 男女之间钻洞扒缝的行为是一样的”

【第四章】动机与效果的问题

【原文】

 彭更问曰:“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②于诸侯,不以泰乎?”

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章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

曰:“否。士无事而食,不可也。”

 曰:“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余粟,女有余布。 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于子。于此有人焉,人则孝,出则 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而不得食于子。子何尊梓匠轮 舆而轻为仁义者哉?”   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 以求食与?”

 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

曰:“食志。”

曰:“有人于此,毁瓦画漫(8),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

 曰:“否”

曰:“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

【译文】

彭更问道:“跟在身后的车几十辆,跟随的人几百个,从这个诸侯国吃到那个诸侯国,不是太过分了吗?”

孟子说:“如果不正当,就是一篮子饭也不能够接受;如果正当,就是像舜那样接受了尧的天下也不过分。——你说得过分 吗?”

彭更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读书人不劳动而白吃饭,是不对的。”

孟子说:“你如果不互通有无,交换各行各业的产品,用多余的来补充不足的,就会使农民有多余的粮食没人吃,妇女有多余 的布没人穿。你如果互通有无,那么,木匠车工都可以从你那里 得到吃的。比如说这里有一个人,在家孝顺父母,出门尊敬长辈, 奉行先王的圣贤学说,来培养后代的学者,却不能从你那里得到 吃的。你怎么可以尊重木匠车工却轻视奉行仁义道德的人呢?”

 彭更说:“木匠车工,他们干活的动机就是为了求饭吃。读书人研究学问,其动机也是为了求饭吃吗?”

孟子说:“你为什么以他们的动机来看问题呢?只要他们对你有或绩,应该给他们吃的,那就给他们吃的罢了。况且,你是论 动机给他们吃的呢?还是论功绩给他们吃的呢?”

彭更说:“论动机。”

 孟子说:“比如这里有一个人,把屋瓦打碎,在新刷好的墙壁上乱画,但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为了弄到吃的,你给他吃的吗?”

 彭更说:“不。”

孟子说:“那么,你不是论动机,而是论功绩的了。”

【第五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原文】

孟子谓戴不胜曰:“子欲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楚大 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傅诸?”

曰:“使齐人傅之。”

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③之,虽日挞而求其齐也,不可 得矣;引而置之庄岳①之间数年,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 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幼卑尊皆 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 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

【译文】

孟子对戴不胜说:“你希望你的君王向善吗?我明白告诉你吧。 比如说有一位楚国的大夫,希望他的儿子学会说齐国话,是找齐 国的人来教他好呢?还是找楚国的人来教他好?” 戴不胜说:“找 齐国人来教他好。”

 孟子说:“如果一个齐国人来教他,却有许多楚国人在他周围 观楚国话来干扰他,即使你每天鞭打他,要求他说齐国话,那也 是不可能的。反之,如果把他带到齐国去,住在齐国的某个街市 比方说名叫庄岳的地方,在那里生活几年,那么,即使你每天鞭 打他,要求他说楚国话,那也是不可能的了。你说薛居州是个好 人,要他住在王宫中。如果在王宫中的人,无论年龄大小还是地 位高低都是像薛居州那样的好人,那君王和谁去做坏事呢?相反, 如果在王宫中的人,无论年龄大小还是地位高低都不是像薛居州 和样的好人,那君王又和谁去做好事呢?单单一个薛居州能把宋 王怎么样呢?”

【第六章】胁肩诌笑,病于夏畦

【原文】

 公孙五问曰:“不见诸侯何义?”

  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段干木①逾垣而辟②之,泄柳闭门 而不内③,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见矣。阳货欲见孔子④而恶无礼, 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瞰⑤孔子之亡也, 而馈孔子蒸豚;孔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 得不见?曾子曰:‘胁肩馅笑,病于夏畦(6)。’子路(7):‘未同而言, 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养,可知 已矣。”

【译文】

公孙王问道:“不主动去拜见诸侯是什么道理?”

 孟子说:“在古代,一个人如果不是诸侯的臣属便不去拜见。 段干木跳墙躲避魏文侯,泄柳闭门不接待鲁穆公,这些都做得过 分了。迫不得已时,见还是应该见的。从前阳货想要孔子去拜见 他,又厌恶别人说他不懂礼仪。大夫如果对士人有所赏赐,士人 没有在家亲自接受的话,就得上大夫家去拜谢。于是,阳货便趁 孔子不在家的时候,给孔子送去一只蒸乳猪。孔子也打听到阳货 不在家时,前去拜谢。当时,要是阳货真心诚意地先去看孔子,孔 子难道不去拜见他吗?曾子说:‘耸起两个肩头,做出一副讨好人 的笑脸,这真比顶着夏天的毒日头在菜地里干活还要令人难受 啊!’子路说:‘分明不愿意和那人谈话,却要勉强去谈,脸上还 做出羞惭的样子,这种人不是我所能够理解的。’从这里看来,君 子是怎样修养自己的,就可以知道了。”

【第七章】偷鸡贼的逻辑

【原文】

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②未能,请轻之,以待来年,然后已,何如?”

孟子曰:“今有人日攘③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译文】

戴盈之说:“税率十分抽一,免除关卡和市场的征税,今年内还办不到,请让我们先减轻一些,等到明年再彻底实行,怎么样?”

孟子说:“现在有一个人每天偷邻居家的一只鸡,有人告诫他说:‘这不是正派人的行为!’他便说:‘请让我先减少一些,每月偷一只,等到明年再彻底洗手不干。’——如果知道这种行为不合于道义,就应该赶快停止,为什么要等到明年呢?”

第八章】廉洁与酸腐

【原文】

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放陵,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

 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孽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7)之所筑与?所食 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路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

 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屡,妻辟垆,以易之也。”

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 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于於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己频顣:‘恶用是轻轻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 ‘是轻轻之肉也!’出而哇之。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及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

【译文】

匡章说:“陈仲子难道不是一个真正廉洁的人吗?住在於陵这 个地方,三天没有吃东西,耳朵没有了听觉,眼睛没有了视觉。井上有个李子,金龟子的幼虫已经吃掉了一大半,他爬过去,拿过来吃,吞了三口,耳朵才恢复了听觉,眼睛才恢复了视觉。”

孟子说:“在齐国人中间,我一定把仲子看成大拇指。但是,他么能叫做廉洁?要推广仲子的操守,那只有把人变成蚯蚓之后能办到。蚯蚓,在地面上吃干土,在地面下喝泉水。可仲子所住的房屋,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所建筑的呢?还是像盗跖那样的强盗所建筑的呢?他所吃的粮食,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所 种植的呢?还是像盗路那样的强盗所种植的呢?这个还是不知道 。”

匡章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亲自编草鞋,他妻子绩麻练麻,用这些去交换其它生活用品。”

孟子说:“仲子是齐国的宗族世家,他的哥哥陈戴在盖邑的俸 禄便有几万石之多。可他却认为他哥哥的俸禄是不义之财而不去吃,认为他哥哥的住房是不义之产而不去住,避开哥哥,离开母亲,住在於陵这个地方。有一天他回家里去,正好看到有人送给 他哥哥一只鹅,他皱着眉头说:‘要这种呃呃叫的东西做什么呢?’ 过了几天,他母亲把那只鹅杀了给他吃,他的哥哥恰好从外面回来,看见后便说:‘你吃的正是那呃呃叫的东西的肉啊!’他连忙 跑出门去,‘哇’地一声便呕吐了出来。母亲的食物不吃,却吃妻  子的;哥哥的房屋不住,却住在於陵,这能够算是推广他的廉洁的操守吗?像他那样做,只有把人变成蚯蚓之后才能够办到。’”

《孟子》第六篇 滕文公下·第九章

原文: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

译文:公都子说:“别人都说先生您喜好辩论,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原文: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

 译文:孟子说:“我难道喜好辩论么?我只是不得已而已!天下有人类已经很久了,时而太平,时而动乱。在尧的时候,水大到向西流,泛滥于中原地区,到处被龙蛇盘踞,百姓无处安身;住在低地的人在树上搭巢,住在高处的人在山上营造洞穴。《尚书》上说:‘洚水警诫了我们。’所谓洚水,就是洪水。尧派禹治水。禹挖通河道将洪水导入大海,又把龙蛇驱逐到草泽地,水沿着地上的沟道流动,这就是长江、淮水、黄河和汉水。水患既已解除,鸟兽不再危害人们,然后百姓们才得以回到平地上来安居。

原文: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污池,民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

译文:尧舜去世以后,圣人治国爱民之道逐渐衰微,暴虐的君主接连出现,毁坏了房屋来做池沼,使百姓无处安居;废弃了农田来做园林,使百姓不能谋生。淫邪的学说和暴虐的行为随之兴起,园林、池沼、草泽增多并招来了飞禽走兽。到了殷纣之时,天下又发生大乱。周公辅佐武王诛杀殷纣,讨伐奄国,与这些暴君打了三年,把飞廉追逐到海边处死,消灭殷商的属国五十个,将虎、豹、犀牛、大象驱赶得远远的,天下百姓非常喜欢。《尚书》上说:‘伟大光明啊,文王的谋略!继承发扬光大啊,武王的功绩!帮助开导我们后代,都走正路不无缺陷。’

原文: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译文:现社会混乱正道衰微,淫邪的学说和暴虐的行为随之兴起,臣子杀君主的事有了,儿子杀父亲的事也有了。孔子为之忧虑,便著述了《春秋》。《春秋》所记载的是天子的事,所以孔子说:‘将使世人了解我的恐怕也只有《春秋》了,将使世人责怪我的恐怕也只有《春秋》了。’

原文: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怠,孔子之道不着,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

译文:圣王不出现了,诸侯们肆无忌惮,在野人士横暴放纵地议论,杨朱、墨翟的言论充斥天下,世上的言论不属于杨朱一派便属于墨翟一派。杨氏主张为自己,是不要君王;墨氏主张兼爱,是不要父母。不要父母不要君王的人,就是禽兽。公明仪说:‘厨房里有肥美的肉,马棚里有健壮的马匹,老百姓却面带饥色,田野上有饿死的人,这无异于驱赶着兽类去吃人。’杨、墨的学说不破除,孔子的学说不发扬,就是要用邪说欺骗百姓、阻止仁义的施行。仁义被阻止,就是放任野兽去吃人,人们也将互相残食。我为此感到忧虑,所以要规范先圣的道路,抵制杨、墨的学说,批驳错误夸张的言论,使邪说歪理不能再流行。邪说兴起在人们心中,会危害人们做的事情,事情受了危害,也就会危害政务。即使圣人再出现,也不会改变我的观点。

原文: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译文:从前大禹抑制洪水使天下太平,周公兼并夷族狄族,赶走猛兽使百姓安宁,孔子著成《春秋》使乱臣贼子害怕。《诗经》上说:‘戎族狄族的人服从了,荆地楚地被惩罚了,没有人敢抗拒我。’不要父亲不要君主,是周公所要征服的。我也想要端正人心,破除邪说,抵制偏颇的行为,批驳错误夸张的言论,来继承大禹、周公、孔子三位圣人。我怎么是喜好辩论呢?我是不得不如此。凡是能够著书立说敢于抵制杨、墨学说的人,便不愧是圣人的学生。”

《孟子》滕文公下·第十章

原文: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于陵,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

译文:匡章说:“陈仲子难道不是真正的正直廉洁之人吗?他居住在於陵,三天不吃饭,饿得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到。井边有个李子,金龟子的幼虫已蛀食大半,他摸索着爬过去取来吃,吞咽了三口,耳朵才听得见,眼睛才看得见。”

原文: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

译文:孟子说:“在齐国的人士中,我一定推仲子为首屈一指的人物。然而,仲子怎么称得上廉洁呢?如果要推广仲子的操守,那只有变成蚯蚓才能做到。蚯蚓,吞食地面上的干土,饮用地底下的泉水。而仲子所居住的房屋,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建造的呢?还是像盗跖那样的强盗所建造的呢?他所吃的粮食,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种植的呢?还是像盗跖那样的强盗所种植的?这些都不知道!”

原文: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

译文:匡章说:“这有什么关系呢?他亲自编织草鞋,妻子开辟纺织麻线的事,拿这些去交换来的。”

原文: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于于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己频顣曰:‘恶用是鶂鶂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鶂鶂之肉也。’出而哇之。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于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

译文:孟子说:“仲子,出生于齐国的大家世族;他的哥哥陈戴,有封地在盖邑,年收入万钟;仲子认为他哥哥的俸禄是不义之禄而不吃,认为哥哥的房子是不义之室而不住,避开哥哥,离开母亲,住在於陵。有一天回来,正好碰上有人送一只鹅来,他皱着眉头说:‘要这嘎嘎叫的东西干什么?’过了几天,他母亲杀了这只鹅给他吃,他正吃着,他哥哥从外面回来,说:‘这便是那嘎嘎叫的东西的肉。’仲子一听,便跑到外面把肉呕吐出来。母亲的东西不吃,妻子的食物却吃;兄长的房屋不住,於陵的房屋却去住,这样能称得上是廉洁的典范吗?像陈仲子这样的人,恐怕只有把自己变成蚯蚓后才能符合他的廉洁作风吧?”

《孟子》滕文公下·第十章

原文: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于陵,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

译文:匡章说:“陈仲子难道不是真正的正直廉洁之人吗?他居住在於陵,三天不吃饭,饿得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到。井边有个李子,金龟子的幼虫已蛀食大半,他摸索着爬过去取来吃,吞咽了三口,耳朵才听得见,眼睛才看得见。”


原文: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

译文:孟子说:“在齐国的人士中,我一定推仲子为首屈一指的人物。然而,仲子怎么称得上廉洁呢?如果要推广仲子的操守,那只有变成蚯蚓才能做到。蚯蚓,吞食地面上的干土,饮用地底下的泉水。而仲子所居住的房屋,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建造的呢?还是像盗跖那样的强盗所建造的呢?他所吃的粮食,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种植的呢?还是像盗跖那样的强盗所种植的?这些都不知道!”

原文: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

译文:匡章说:“这有什么关系呢?他亲自编织草鞋,妻子开辟纺织麻线的事,拿这些去交换来的

原文: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于于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己频顣曰:‘恶用是鶂鶂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鶂鶂之肉也。’出而哇之。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于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

译文:孟子说:“仲子,出生于齐国的大家世族;他的哥哥陈戴,有封地在盖邑,年收入万钟;仲子认为他哥哥的俸禄是不义之禄而不吃,认为哥哥的房子是不义之室而不住,避开哥哥,离开母亲,住在於陵。有一天回来,正好碰上有人送一只鹅来,他皱着眉头说:‘要这嘎嘎叫的东西干什么?’过了几天,他母亲杀了这只鹅给他吃,他正吃着,他哥哥从外面回来,说:‘这便是那嘎嘎叫的东西的肉。’仲子一听,便跑到外面把肉呕吐出来。母亲的东西不吃,妻子的食物却吃;兄长的房屋不住,於陵的房屋却去住,这样能称得上是廉洁的典范吗?像陈仲子这样的人,恐怕只有把自己变成蚯蚓后才能符合他的廉洁作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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