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曾察觉,而今你我之心,终日如同沸鼎,念头纷飞,欲望攀援,片刻不得安宁?南怀瑾先生曾笑谈,现代人连“安心”二字都做不到了,不是“安”心,是“按”住这颗心,按都按不住!这正是修行第一大关。《文始真解大佩服》开篇即点破:“修行无别法,只在这‘心’字上用功。认得真妄,方有下手处。”
太上老君所谓“观心”而“至虚无”,绝非观那团血肉之心。张至顺道长曾警诫:“心火不能安,都是意念乱跑,观错了地方,反而观得血压高、心头烦。” 真正的观心,是要分清你胸中的“三位当家”。

这“人心”,便是那整日聒噪不休的“识神”。《修行相关语录》中形容它:“如猿猴攀树,似烈马奔原,刹那不停。” 它管着你的七情六欲、算计分别,正是烦恼的根源。
那“道心”,又称“照心”、“元神”,它才是你本来清静的主人翁。《太易先生答疑》中讲:“道心无为,如镜照物,物来则现,物去则空,本身不动不摇。” 它不参与人间的戏码,只是澄澈地观照。
而“天心”,才是此番修行的终极归所,丹经谓之“玄牝之门”、“祖窍”、“气穴”。它不在身内,不在身外,《周易参同契》云:“方圆径寸,混而相拘;先天地生,巍巍尊高。” 此窍功能玄妙,乃是人身造化之枢机。太上所观之心,正是以“道心”之明镜,去朗照“天心”之窍,从而“凝神入窍”。
如何操作?古训言:“凝神定息,清虚自然,六根大定,百脉平和。” 这第一步,便是收摄。《悟真篇》诗云:“恍惚之中寻有象,杳冥之内觅真精。” 不是强力压制,而是让狂奔的“人心”渐歇,请出“道心”来当家做主。
接着,便是“将向来夹脊双关所凝,潜入命府,调送归大冶牢封固”。此是至要口诀!夹脊乃通督之路,气机升降之关隘。所谓“凝”,是道心观照下,神气自然交媾所生的真意。将此真意,轻轻引向“命府”——即脐后一寸二分、两肾之间的“天心”祖窍。此窍,《文始真解大佩服》中称为“灵谷”,乃“先天一气之所居,元神本性之宅舍”。送入此窍,如“牢封固”,便是将散乱之神,安家落户。
此过程,全凭“以道心而照天心”的一念清静。当神光返照于灵谷,即便体内气机千变万化,因有“神”为主宰,亦能乱中取静,达到“神与气合”的初步“胎息”状态。此时需“收视返听,照顾不已”,绵绵若存。《金丹四百字》说得透彻:“药物生玄窍,火候发阳炉。龙虎交会时,宝鼎产玄珠。” 这“玄窍”、“阳炉”、“宝鼎”,皆指此天心一窍。
此即是“性命双修”的根基。只修性(心神),不修命(气窍),便是《钟吕传道集》所指的“鬼仙”之流,“阴灵不散,终无所归”;只修命,不修性,则是盲修瞎炼,易入魔障。吕祖《敲爻歌》直言:“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 文始派丹法之高明,正在于其“无为”之要旨:不刻意导引呼吸,不搬运所谓“气感”,一切以神光寂照为火,以祖窍为炉,自然招摄先天一气,烹炼成丹。此乃上乘顿法,与世俗气功之下乘搬运,有云泥之别。
当“元神潜入气穴”,达到“神气合一”时,自有真验:外呼吸几近于无,而内里橐龠(tuó yuè)自开自阖,仿佛呼吸之根就在那窍中。此即“真息”发动。王重阳祖师《五篇灵文注》描述此境:“神守玄宫,意迎牝府,神意相合,先天自得。” 此时,方算摸到了“真金”的边,而非玩弄“黄叶”光影。
然而,即使得此妙境,功夫仍在“勿助勿忘”四字火候上。《无根树词》唱道:“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 这“中间”的把握,便是火候。用力则助,散念则忘。唯有用“道心”那份不即不离的观照,如鸡抱卵,如龙养珠,方能使“先天性命,真正合一”,铅汞投,金丹结。
张至顺道长曾感慨,多少人在这最后一步的火候上差了毫厘,结果谬以千里。所以《破迷正道歌》疾呼:“性命双修玄又玄,海底洪波驾法船。生擒活捉蛟龙首,始知匠手不虚传。” 匠手便是真师,火候之妙,非真师口传心授,难以究竟。
观心凝神,入窍安家,此是超脱生死轮回的起始一步。从这里出发,方能谈得上“乃至虚无”的大成境界。望诸君能借此文,反观自心,找到那片属于你自己的“灵谷”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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