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同修,你是否也有这般感受:打坐时越想静,念头越是纷飞;生活中越想做好人,人际关系反而越复杂?仿佛陷入一个“越想清净,越不清净”的怪圈。南怀瑾先生曾幽默地指出:“现代人学道,好比在台风眼里找平静——自己就是那场风,却总怪外面天气不好。” 此言可谓一语中的。《文始真解大佩服》开篇即言:“道在寻常,何须远求?烦恼即菩提,动荡处正可识得真静。” 我们今日且放下那些玄奥的丹经术语,就借庄子的五句大白话,看看这位千古智者,是如何为我们指点这条“向内求真”的修行捷径的。

庄子曰:“不知处阴以休影,处静以息迹,愚亦甚矣!”
我们总抱怨影子太乱,足迹太杂,却从未想过,自己是否一直站在太阳底下不停奔跑?烦恼的“影子”和是非的“足迹”,从来不是外来的,正是我们自己“心猿意马”投射、奔波造作出来的。张至顺道长常叹:“世人都是端着个‘我’字,到处找清静,好比端着一盆浑水拼命跑,想找个地方让水清,岂不知先把盆放下,水自清。”
文始派丹法讲“无为”,其下手处最重“止念”。此“止”非强力压制,恰如庄子所言,是“处阴”——主动退回到那个不制造妄念的“心地阴凉处”。《修行相关语录》中比喻:“识神如日,妄念如影;元神晦藏,万影自消。” 当你停止向外追逐攀缘(处静),内心自然风平浪息(息迹)。这“唯止能止众止”的功夫,正是大成净土法“自心净土”的初基——不必外求一片净土,只消内心攀援歇处,当下便是清凉地。
庄子曰:“谨修而身,谨守其真,还以物与人,则无所累矣!”
修行修身,重点不在“修”出什么神通广大的新本事,而在“谨守”住那人人生来具足的“真”。这个“真”,即是先天一点灵明不昧的元神本性。《周易参同契》称之为“本来真性”,王重阳祖师在《五篇灵文注》中则直呼为“自家珍宝”。我们后天习得的聪明机巧、分别计较,往往正是遮蔽此“真”的尘垢。
“还以物与人”,蕴藏大智慧。它告诫我们,要与万物各安其位,不起侵占、控制之心。修行中常见的“气感”、“光影”乃至各种境界,皆属“物”的范畴。若执著于此,便是“认物为己”,反为其所累。《破迷正道歌》警醒:“莫执奇物与阴阳,只寻身内真主人。” 文始派的“无为法”,精髓便是“守真”而不逐物,让元神作主,识神自然退位,如此方能“无所累”,活得逍遥自在。
庄子曰:“今不修之身而求之人,不亦外乎?”
这是对着所有修行人的一记当头棒喝!我们是否总在挑剔同修不如法,抱怨师父不慈悲,指望环境更清净?庄子笑我们这是“舍近求远”。南怀瑾先生在《易经杂说》里打过一个比方:好比自家灯油已尽,灯光暗淡,你不去添油,却拼命责怪外面的镜子反光不够亮,岂不可笑?
丹道修炼,是天下最“内求”的学问。所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的工程,无一不是在自身内景中完成。《悟真篇》强调“内药还同外药”,真正的“大药”从不外求。文始法脉尤重修“心性”,认为“炼己”即是炼去这个向外攀求、苛责于人的习气。当你能以要求别人的严格来审视自己,以宽恕自己的慈悲去体谅他人,方是“反求诸己”的真功夫,才能“天下太平”,内外和谐。
庄子曰:“真者,精诚之至也……强哭者虽悲不哀,强怒者虽严不威。”
庄子这里说的“精诚”,绝非世俗的认真努力,而是指心神高度凝聚、毫无杂质的纯粹状态。这恰恰是丹道“炼神”功夫的绝佳注脚。炼神为何?就是要炼去后天识神的虚伪造作,复归先天元神的至真至诚。
《金丹四百字》言:“木液守金宫,金精入丹府。真土擒真铅,真铅制真汞。” 其中“真土”即指“真意”,亦即此处“精诚”之心。若无此“真意”为主宰,所有修行举动,便如“强哭”、“强怒”,徒具形式,内无真炁,终是“煮空铛”而已。张至顺道长传功时,最重“心真”,他说:“你心不真,感应的都是假气,练出毛病怪谁?” 文始派修行,强调“直心是道场”,便是要人在起心动念处,养这一片“精诚”,以此真意,方能招摄先天真炁,感动身心内在的“天地”。
庄子曰:“真在内者,神动于外……是所以贵真也。”
这是修行火候到了“炼神还虚”阶段的自然后果。当内在的“真性”(元神)完全当家作主,不再受后天情绪欲望裹挟时,其外在的流露,便是一种“无声之哀”、“未发之威”、“未笑之和”的天然气象。这已非刻意修养所能及,而是“道成德彰”的自然发散。
《钟吕传道集》中描述“炼神合道”之境:“神性通灵,变化无穷。” 此时,修行者的言行举止,无不合乎天道,温暖万物而不知,这即是“无为而无不为”。《文始真解大佩服》将此种境界归于“大成净土”,意为心性纯然一片真常净土,无需造作,自然流露出无尽的慈悲与智慧。至此,方知庄子所言“贵真”之深意——贵的是那个能让我们超脱一切勉强、复归自然造化之机的“本真”。
庄子的智慧,如清泉甘露,洗净我们修行路上不必要的复杂与刻意。归结起来,无非是 “歇妄归真,内求诸己” 八个字。这与文始派“无为见性”、直指心源的宗旨全然相通。望诸君能借此五言,时时反观,莫再“骑驴觅驴”,枉费功夫。大道至简,唯“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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