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绍昆：一个自己的病例，进一步体悟到《伤寒论》的确是临床真实的记录

下面是娄老亲身诊治的一个案例，经历了失败以后的疗效让他进一步体悟到《伤寒论》这本书的确是临床真实的记录。也让我们看到了辨证永远是中医的精髓。

戴姓的56岁男性患者，外贸公司经理。持续低热近半年，体温37.5℃左右，中西药治疗未效，请假在家养病，心情非常焦急。1995年春天，开始找我看病。患者体型瘦长，神色憔悴，脸色苍白，恶风，头痛，心烦，自汗，下肢膝关节拘急、疼痛，脉象浮数，舌体稍大色淡红，舌苔薄白。腹壁薄而稍为拘紧。根据恶风、低热、心烦、头痛、自汗、脉象浮数，认定是桂枝汤证，就比较自信地投桂枝汤3帖。

二诊时患者说，服药以后出了汗，可是低热还没有退，反而出现恶寒加重，手脚冰冷，恶心厌食，口干咽燥，不欲饮水，手心汗出，有气无力，腰部感觉又冷又重，坐立不安。脉象沉细而数。诊察时闻到患者身上有尿臭味，就问：“你小便的情况怎么样？”他说：“我一直以来夜里小便次数比较多，吃了你的药以后，小便失禁了。”

我意识到初诊时的辨证有错，只发现患者的桂枝汤证，却疏漏了阳虚之证。体型瘦长，神色憔悴，脸色苍白，夜尿频频，膝关节部位软组织拘急等症状都是虚证的表现。虽然脉象浮数，但是舌体稍大。注意到了腹壁稍为拘紧，忽视腹壁薄，其实“腹壁薄”也是虚证的表现。

患者初诊时是桂枝加附子汤证，我误用了桂枝汤以后，出现小便失禁、恶寒加重、手脚冰冷、腰部冷重、恶心厌食、脉象沉细等，符合条文中“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得之便厥，咽中干，烦躁，吐逆”的论叙，应该“与甘草干姜汤，以复其阳”。然而患者还有脐部悸动、腰部冷重的甘姜苓术汤证，于是投甘草干姜白术茯苓汤（肾着汤）3帖。服药后小便失禁、烦躁不安、口干咽燥等症状明显减轻。原方再服6天后，半年以来的低热、恶风、头痛、厌食、恶心这些症状基本上都消失了，体温也恢复正常，但是却出现了疲惫、极度疲惫、嗜睡。

患者感到迷惑不解，问我：“低热消退了，人怎么更加疲劳了？”我说：“不要惊慌，这种情况很多，病去人虚，这是久病患者刚刚治愈后的常见症状。”我就给他补中益气汤，吃了7帖以后，精神好转，体能也恢复正常了，停药观察。半年以后，我们碰到的时候，患者身体一直健康，低热没有复发。

这个病例开始是一个桂枝加附子汤证，我误用了桂枝汤，出现跟条文所叙相似的甘草干姜汤证与甘姜苓术汤证。这个病例在诊治过程中的脉症衍变和方证对应时的疗效，使我进一步体悟到《伤寒论》这本书的确是临床真实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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