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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道家的分支之墨家《墨子》

大道家园 2023-04-21 12:04:11

《墨子》

【导读】

《墨子》是战国时期墨家学派的创始人墨子及其弟子思想和行为的论文合集。
关于墨子的姓氏,钱穆在《先秦诸子系年考辨》中认为,墨子这类贱者古时根本没有姓氏,所谓“墨”乃古刑之名,墨子盖为刑徒。最通行的说法是姓墨名翟,亦有史家认为墨子姓翟名乌。墨子祖先为宋国人,后长期居住在鲁国,也有人说他是鲁国人。墨子是战国初期的思想家、政治家,创始墨家学派并使其一度成为战国时期的显学。据孙诒让考证,墨子生卒年在公元前468~公元前376年。他出身低微,“上无君子之子,下无耕农之难”,可能是一个接近手工业劳动者的读书人。
关于墨子的生平,司马迁《史记》里没有给墨子立传,仅在孟子荀卿传后,作一极简略的记载,说是“盖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为节用,或曰并孔子时,或曰在其后”。尚幸墨子事迹及其言论,自秦汉以来,散见于诸书的记,如见于《新序》(《太平御览》六百七引)、《尸子》(《艺文类聚》八十八引)、《晏子春秋》、《韩非子》、《吕氏春秋》、《淮南子》、《列子》、《战国策》、《诸宫旧事》、《神仙传》等等。《汉书•艺文志》将散见各篇着录成《墨子》,共七十一篇。到宋时,只存六十篇,目前只存五十三篇,已亡佚十八篇。其中已亡佚的有:《节用》下篇,《节葬》上、中篇,《明鬼》中篇,《非乐》中、下篇,《非儒》上篇,除此八篇外,另十篇连篇目皆亡佚,在这十篇中,只有《诗正义》曾提到过《备卫》此篇目,其余无可考。
墨翟所处的春秋战国之交,是我国奴隶制社会向封建社会急遽转变的时期。以铁器的普及为樗的生产力的发展,促使生产关系发生进步性变动,新兴的地主阶级和农民、手工业者的独立与发展及其政治、经济利益的膨胀,促成我国奴隶制的解体与封建制的发端。形势逼迫不同的阶级、阶层和政治集团面对这场变革表明自己的看法与态度,其代表人物包括著名的学者和思想家,为争取各自的利益、宣扬各自的主张而纷纷着书立说或聚徒讲学,从而形成不同的学派,展开了激烈而自由的争论,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百家争鸣”的局面。
史载,墨子曾当过造车工匠,又曾向史角学习郊庙之礼。因不满儒学礼义烦琐,另立学说,收徒讲学,成为儒家学派的主要反对者。墨家学派是各派中“显学”之一,它代表劳动者的利益,反对贵族的世袭特权,主张平等、兼爱、尚贤,要求做到“官无常贵、民无终贱,力倡“节用”、“非乐”以发展社会生产等等,在各派中独树一帜,成为中华民族思想文化史上的一大源流,影响极其深远。
为了实践其政治主张,他身体力行,率徒奔波于宋、卫、楚、齐、鲁、魏等国,制止了多次战争,如《墨子•公输篇》记载了一个故事:当时最有名的工程师公输般,替楚国制作一种攻城的云梯,准备侵略宋国。楚是大国,宋是较小的国家,墨子为了阻止这场战争,特地由鲁国走了十天十夜的路程,赶到楚国的首都,规劝楚王放弃侵略的计划,同时,他还派人赶到宋国帮助作好防守的准备,并且当场与公输般作攻守的演习。墨子解下衣带,围成四方形,当作城墙,进行防守。公输般发动九次的攻击,都被墨子轻而易举地化解。公输般已经技穷,墨子却还是从容不迫。最后,公输般悻悻地说:“我知道怎样对付你,但是暂时不说出来。”墨子也说:“我也知道你要怎样对付我,暂时我也不讲出来。”坐在一旁的楚王感到十分疑惑,便问墨子究意是怎么一回事?墨子才说:“公输般的意思,是要把我杀掉;如此,你们就可以轻易地灭掉宋国。其实,我来楚国之前,已经派遣禽滑厘率领三百名弟子,拿着防御工具,到宋国去等候你们了。现在纵使把我杀掉,又有什么用呢?”楚王听完之后,只好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不攻打宋国了。”此为墨子一生最得意之事迹,各书记载略同,虽不免有多少夸张,但墨子能“以术御荆,免宋之难者”,却正反映了墨子的政治主张。
有关墨家学说的记载,孟子一书曾提到:“天下之言,不归于杨,则归于墨。”韩非子则更明确地肯定墨家的地位,他说:“世之显学,儒、墨也。”由此可见,墨子的学说在当时非常受到重视,是很有地位的学派。《墨子》一书,今存15卷,共53篇,多为其弟子及再传弟子记述的墨子言行,是研究墨子和墨家学说的重要资料。
墨家的思想,主要表现在政治、经济方面,具体体现在墨子提出的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乐、非命,节用、节葬的十个方面。墨家思想体系的特点,表现在哲学思想上严密的逻辑性,及其辩学上的深奥。
墨家主张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非命,尊天事鬼,兼爱非攻。是小生产者劳动阶级的思想特征的反映。同时这些主张揭露、抨击了贵族统治者的各种骄奢生活,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墨家思想的形成,与墨子本身成份——“贱民”分不开,由于小生产劳动者在漫长的历史时期始终处于被剥削压迫地位,其思想代表墨家亦从未占过上风。墨家思想,以“兼爱非攻”为根本,认为只有天下的人都兼爱,才能使国家安定。只有以“兼爱非攻”治政,才能使社会安定。以为人类积下了种种罪恶,而至于不得已发动战争,皆起于不相爱。如《兼爱中篇》记: 凡天下祸篡怨恨。其所以起者,以不相爱生也。梁启超说:“墨学所标的纲领,虽有十条,其实只从一个根本观念出来,就是兼爱。”
节用、节葬、非乐等主张,是墨家经济思想的代表,墨家的节用思想,与当时的各诸侯王国的王公大人浪费奢侈、讲排场的风气相抵触,这种主张并未被任何诸侯所采纳。从小生产劳动者立场出发,任何时富的创造和积累均不易,必须加以节省爱护,所以墨家主张节用,代表了这种阶级劳动者的思想特征。
墨家的哲学思想,在墨辩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墨辩独具一格,在立辞、归类、推理方面可谓是创举,墨辩思想在中国逻辑思想史上占有很高的地位。墨学之所以能与儒家纷争天下,是墨辩在逻辑上有其严密性和科学性的原因。对辩学,墨学者非常自负,如《大取篇》说:天下无人,子墨子之言也犹在。在墨子的哲学思想中,有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墨辩中的一些自然科学理论,成为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的论据;有朴素的唯心主义思想,如《明鬼》篇,就是唯心主义的说法。
其它方面,在认识论上,墨子提出三表法,强调认识来源于客观感觉的经验,事物的存在必须以人们的眼耳感知为标准。对个人来说,强必富,不强必贫;强必饱,不强必饥。对国家来说,强必治,不强必乱;强必宁,不强必危。
在墨家整个思想体系中,军事思想占有重要位置。《墨子》军事思想是处于弱者地位的自卫学说,其主要内容有二:一是非攻,反对攻伐掠夺的不义之战;二是救守,支持防守诛讨的正义之战。
墨子防御理论在中国兵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后世有关防御原则和战术的记述,多祖述《墨子》,以至于一切牢固的防御也被笼统称为“墨守”。如果说范蠡是从战略高度提出了朴素的积极防御理论,墨子则更多从作战角度探讨防御,形成了较完备的防御作战理论体系,而这一体系恰好与孙子以进攻为主的作战理论形成互补关系,对传统兵学的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
对于墨家的思想主张,由于遭到当时王大人的猜忌和反对,同时,一些自然科学的理论易为当时的人们所接受,加上墨家思想是小生产劳动者的思想特征反映,随着封建势力的发展,墨家的思想体系也逐渐汛灭。
到了汉代,随着儒学统治地位的确立,墨家学派渐趋式微。但体现墨家思想精华的《墨子》一书得以保存下来,并一直流传至今。《墨子》的主要版本有:
(1) 汉秘府藏简原本七十一篇(今不存);
(2) 汉魏间改写古卷本(今不存);
(3) 隋唐卷子本(今藏于日本宫内省);
(4) 宋刊本;
(5) 明正统十年刊道藏本(五十三篇,今藏于北京白云观);
(6) 明唐尧臣刊本;
(7) 清毕沅乾隆四十八年校刊本。《墨子》一书由历代墨者薪尽火传,一再加工整理或集体创作而成,时间跨度从战国初至战国末,即公元前五世纪至公元前三世纪,决不可能成于一人之手,也非成于一时。因而内容比较复杂。据专家考订,其中《尚贤》、《尚同》、《非攻》、《兼爱》等二十四篇是墨家专论城守防御的著述,《耕柱》等篇记录了墨子及其弟子言行,《经上》、《经下》等六篇是墨家后学著作,《亲士》等篇内容混糅,有街于进一步考证。

































目 录
亲士第一 - 6 -
修身第二 - 9 -
所染第三 - 11 -
法仪第四 - 14 -
七患第五 - 17 -
尚贤上第八 - 21 -
尚同上第十一 - 24 -
兼爱中第十五 - 27 -
非攻上第十七 - 32 -
非攻中第十八 - 34 -
节用中第二十一 - 39 -
天志下第二十八 - 42 -
非乐上第三十二 - 49 -
非命下第三十七 - 54 -
非儒下第三十九 - 59 -
公输第五十 - 67 -







亲士第一
【原文】
入国而不存其士(1),则亡国矣。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缓贤忘士,而能以其国存者,未曾有也。
昔者文公出走而正天下(2),桓公去国而霸诸侯(3),越王句践遇吴王之丑(4),而尚摄中国之贤君(5),三子之能达名成功于天下也,皆于其国抑而大丑也。太上无败,其次败而有以成,此之谓用民。
吾闻之曰:“非无安居也,我无安心也;非无足财也,我无足心也。”是故君子自难而易彼,众人自易而难彼。君子进不败其志,内究其情,虽杂庸民,终无怨心,彼有自信者也。是故为其所难者,必得其所欲焉,未闻为其所欲,而免其所恶者也。是故偪臣伤君(6),谄下伤上。君必有弗弗之臣(7),上必有詻詻之下(8)。分议者延延,而支苟者詻詻,焉可以长生保国。臣下重其爵位而不言,近臣则喑,远臣则吟,怨结于民心,谄谀在侧,善议障塞,则国危矣。桀纣不以其无天下之士邪?杀其身而丧天下。故曰:归国宝不若献贤而进士。
今有五锥,此其铦,铦者必先挫;有五刀,此其错,错者必先靡。是以甘井近竭,招木近伐,灵龟近灼(9),神蛇近暴(10)。是故比干之殪(11),其抗也;孟贲之杀(12),其勇也;西施之沉,其美也(13);吴起之裂,其事也(14)。故彼人者,寡不死其所长,故曰:太盛难守也。
故虽有贤君,不爱无功之臣,虽有慈父,不爱无益之子。是故不胜其任而处其位,非此位之人也;不胜其爵而处其禄,非此禄之主也。良弓难张,然可以及高入深;良马难乘,然可以任重致远;良才难令,然可以致君见尊。是故江河不恶小谷之满己也,故能大。圣人者,事无辞也,物无违也,故能为天下器。是故江河之水,非一源之水也;千镒之裘(15),非一狐之白也。夫恶有同方取不取同而已者乎?盖非兼王之道也。是故天地不昭昭,大水不潦潦,大火不燎燎,王德不尧尧者(16),乃千人之长也。其直如矢,其平如砥,不足以覆万物。是故溪陕者速涸,逝浅者速竭,硗埆者其地不育(17),王者淳泽,不出宫中,则不能流国矣。
【注释】
(1)    存:体恤,优待。
(2)    文公:指晋文公重耳。由于受到他父亲晋献公的宠妾骊姬的迫害,被逼逃亡。在外流亡十九年,回国即位后,重用贤才,国家变得强大起来。最终,成为历史上著名的春秋五霸之一。
(3)    桓公:指齐桓公小白。齐襄公时,被迫出逃外国。齐襄公死后,回国即位,重用管仲等人,改革内政,使国家富强,称霸诸侯。
(4)    勾践:越国国君。他曾经被吴国国君夫差打败,屈膝求和。后来,十年卧薪尝胆,转弱为强,终于灭掉吴国。
(5)    摄:同“慑”,威慑。
(6)    偪臣:指君主左右宠幸的大臣。
(7)    弗:通“拂”,违背,违逆。
(8)    詻詻:“詻”同“諤”,詻詻,说话正直。
(9)    灵龟近灼:古人用火烧烤龟甲,根据裂纹来推断吉凶。
(10)              神蛇近暴:古人通过暴晒蛇类求雨的一种方式。
(11)              比干:商纣王的叔叔,因屡次进谏被剖心致死。殪:死。
(12)              孟贲:卫国勇士,力气很大。
(13)              西施:越国美女,曾被越王勾践进献给吴王夫差,消磨他的斗志。
(14)              吴起:战国时期杰出的军事家,卫国人。辅佐楚悼王改革,悼王死后,被杀害。
(15)              镒:古代的重量单位,二十两或二十四两黄金为一镒。
(16)              尧尧:品德高尚的样子。
(17)              硗埆:土地坚硬贫瘠。
【译文】
治理国家却不关心那里的贤士,国家就会危亡。发现贤士而不急于任用,他们就会怠慢国君。没有贤人,就不能解救患难,没有人才,就不能使国家富强。不尊重有道德的人,看不起有才能的人,这样还想国家得到长治久安,这样的事情是从来没有过的。
从前,晋文公被迫逃亡,后来却作了诸侯的盟主。齐桓公也曾经出逃他国,后来却称霸诸侯。越王勾践战败受辱,后来却成为威震天下的贤君。他们之所以能扬名天下,是因为他们能够忍受莫大的屈辱。因此,最上等的是不失败。其次,失败后仍然能够成功,这就叫做善于用人。
我听过这样的说法:不是没有安身之处。而是自己没有一颗安定的心;不是没有钱财不够,而是没有满足的念头。所以君子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一般人则相反,对别人苛刻,对自己很宽厚。君子处于顺境,不会改变他的志向,处于逆境,他的心情也能保持平静,即使与平庸之人杂处,也不自暴自弃,因为他有自信。
所以凡事从难处做起,就能达到自己的愿望。从来没有听说过回避困难,专拣自己喜欢的去做,就能达到结果的。
权臣容易伤害君主,谄媚之臣会伤害主上。君主必须有肯说直话的臣子,必须有敢于直言的部属。议事的时候都敢陈述己见,直言不违,这样才可以长期地赐养人民,保全自己的国土。如果臣下只重视自己的官位爵禄,不对国事发表意见,近臣保持沉默,远臣也不出声,不满情绪就会在人民心中凝结,国君身边尽是些谄媚无耻的人,正确的建议被阻塞,国家就危险了。桀纣不是因为没有天下之士啊,而是因为他们残遭杀戮而丧失了天下,所以说,赠送国宝,不如推荐贤士。
现在这里有五把锥子,其中一把最为尖锐,那么最先折断必然是这一把;这里有五把刀,其中有一把最为锋利,那么这把最先毁坏。所以甘甜的水井最容易用干,高大的树木最容易被砍伐,灵验的龟骨,最先被用烤干,神异的蛇最先曝晒求雨。所以比干被杀,是因为他太耿直,孟贲的死,是因为他太勇敢,西施被沉入江中,是因为她的美貌,吴起被车裂,是因为他的功劳。这些人都是死于他们所长。所以说,太盛了就难以持久。
所以,即使贤明的国君,不喜欢无功之臣,即使仁慈的父亲,不喜欢无益之子。因此,不能胜任其他的职务,就不能久居其位。不能胜任那种官爵,就不能久享这样的奉绿。
良弓不容易拉张,但可以射得很远。良马难以驾驭,但可以载重走远。好的人才不容易支配,但可以使国君受人尊敬。江河不嫌小溪水少,所以能够汇成滔滔巨流。贤人勇于任事,能通情达理,所以能成为治理天下的良材。所以,江河里的水,不是来源于一个源头,价值千金的皮衣,不是一只狐狸腋下毛集成的。哪有不取志同道合的人,而只苟同于自己的人的道理呢?
天地不是永远光明,大水不是一定清澈,大火不会长盛不灭,大德不是高不可攀,有这样心胸,才可以做千万人的领袖。如果思想他的刚直如同弓箭那样直,心胸象磨刀石那样平滑,那就不足以覆盖万物了。因而,溪谷狭窄就干得快,河流浅显就枯得早,坚硬贫瘠的土地不会生长五谷,国君的深恩厚泽局限于宫中,就不能流行全国。

修身第二
【原文】
君子战虽有陈(1),而勇为本焉;丧虽有礼,而哀为本焉;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是故置本不安者,无务丰末;近者不亲,无务来远;亲戚不附,无务外交(2);事无终始,无务多业;举物而闇,无务博闻。是故先王之治天下也,必察迩来远。
君子察迩而迩修者也(3)。见不修行,见毁,而反之身者也,此以怨省而行修矣。谮慝之言(4),无入之耳;批扞之声(5),无出之口;杀伤人之孩,无存之心,虽有诋讦之民(6),无所依矣。故君子力事日强,愿欲日逾,设壮日盛。君子之道也,贫则见廉,富则见义,生则见爱,死则见哀,四行者不可虚假,反之身者也。藏于心者无以竭爱,动于身者无以竭恭,出于口者无以竭驯。畅之四支,接之肌肤,华发隳颠(7),而犹弗舍者,其唯圣人乎!
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据财不能以分人者,不足与友;守道不笃、遍物不博、辩是非不察者,不足与游。本不固者末必几,雄而不修者其后必惰,原浊者流不清,行不信者名必秏。名不徒生,而誉不自长,功成名遂,名誉不可虚假,反之身者也。务言而缓行,虽辩必不听;多力而伐功(8),虽劳必不图。慧者心辩而不繁说,多力而不伐功,此以名誉扬天下,言无务为多而务为智,无务为文而务为察。故彼智无察,在身而情,反其路者也。善无主于心者不留,行莫辩于身者不立。名不可简而成也(9),誉不可巧而立也,君子以身戴行者也。思利寻焉,忘名忽焉,可以为士于天下者,未尝有也。
【注释】
(1)    陈:同“阵”,阵法。
(2)    外交:与亲戚以外的人交往。
(3)    迩:近。
(4)    谮慝:恶意的诽谤。
(5)    批扞:批驳。
(6)    诋讦:攻击、诽谤。
(7)    隳颠:秃顶。这里指年纪大。
(8)    伐功:夸耀自己的功劳。
(9)    简:轻易。
【译文】
君子率军打仗虽有阵法,但勇敢却是为根本。办理丧葬讲求礼仪,但哀痛是根本。士人虽有学问,但德行是根本。所以根基不牢,就不要期望枝繁叶茂。身边的人就不亲近,就不要期望招徕远人。亲戚都不归附,就不要追求对外交往;办事有始无终,就不要追求多种事业。一个事物都弄不明白,就没有必要追求广博多识。
所以贤明的君主治理天下,必定明察左右、招徕远人。君子能够明察远近,提高自己的修身!君子看到左右之人非但不能修养品行,还要诋毁自己,就反躬自问,这样他们的抱怨和诋毁之言减少,品行也得到修养提高。不听谗害他人的话,不说恶毒的话,不存心害人。这样,即使有谄谀之人,也无法施展其伎俩。
所以君子做事能力日益加强。志愿日益广大,修养更加提高。君子处事的原则是,贫穷时要表现他的廉洁,富足时要显示他的义气,生时被人爱戴,死时为人哀悼,这四个方面不可虚假,而且要反身自问是否有虚伪之处。存在心底的是无尽的爱;自身的举止行为是无限的谦恭;出口之言无限的善良。能够使存在于内心之爱体现于外表行为,一直到年老,还坚持不懈修身的,大概只有圣人了吧!
意志不坚强的人,他的智慧就不能充分发挥;讲话不守信用的人,他的行动就不会果敢;拥有财富而不能与别人分享,不值得与他交朋友。不信守原则,不遵守正道,不明辨是非,不值得与他交游。内在品质不能牢固确立,结局必定危险;有雄心而不能持久,以后一定懒惰。水源浑浊则流水不清,行为不可信则名誉必损。名声不会凭空而生,名誉也不会自我长成。功成名就,名誉不可以虚假,这都要反问自身。只说不做,总是能言善辩,也没人听;努力工作却夸其功,即使劳苦也无人接受。聪明的人心里明白而不多说。努力做事而不夸大功劳,这样就名扬天下了。言语不求多,但求所得机智,不求文采华丽,但求说得明确。没有智慧又不能明察,自己又懒惰,那就事与愿违了。善不发自内心就不能长久,德行不从自身辩明的,就不能坚定贯彻。名声不会轻易得到,树立名声不能取巧。君子的言行是一致的。那种只是想着牟利,不顾名誉,这样可以为天下贤士的,是从来没有的。

所染第三
【原文】
子墨子言见染丝者而叹,曰:染于苍则苍(1),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必,而已则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
非独染丝然也,国亦有染。舜染于许由、伯阳(2),禹染于皋陶、伯益,汤染于伊尹仲虺(3),武王染于太公、周公(4)。此四王者所染当,故王天下,立为天子,功名蔽天地。举天下之仁义显人,必称此四王者。夏桀染于干辛、推哆(5),殷纣染于崇侯、恶来(6),厉王染于厉公长父、荣夷终(7),幽王染于傅公夷、蔡公谷(8)。此四王者,所染不当,故国残身死,为天下僇。举天下不义辱人,必称此四王者。齐桓染于管仲、鲍叔(9),晋文染于舅犯、高偃(10),楚庄染于孙叔、沈尹(11),吴阖闾染于伍员、文义(12),越句践染于范蠡、大夫种(13)。此五君者所染当,故霸诸侯,功名传于后世。范吉射染于长柳朔、王胜(14),中行寅染于籍秦、高强(15),吴夫差染于王孙雒﹑太宰嚭,知伯摇染于智国、张武(16),中山尚染于魏义、偃长,宋康染于唐鞅、佃不礼(17)。此六君者所染不当,故国家残亡,身为刑戮,宗庙破灭,绝无后类,君臣离散,民人流亡,举天下之贪暴苛扰者,必称此六君也。凡君之所以安者何也?以其行理也(18),行理性于染当。故善为君者,劳于论人,而佚于治官。不能为君者,伤形费神,愁心劳意,然国逾危,身逾辱。此六君者,非不重其国爱其身也,以不知要故也。不知要者,所染不当也。
非独国有染也,士亦有染。其友皆好仁义,淳谨畏令,则家日益、身日安、名日荣,处官得其理矣,则段干木、禽子、傅说之徒是也。其友皆好矜奋,创作比周,则家日损、身日危、名日辱,处官失其理矣,则子西、易牙、竖刀之徒是也。诗曰“必择所堪。必谨所堪”者,此之谓也。
【注释】
(1)    苍:指青色。
(2)    舜:三代时期的圣王,史称虞舜。许由:尧时的隐士。伯阳:传说是舜的七友之一。
(3)    汤:商汤,商朝的第一代贤王。伊尹:商汤时候的贤臣,帮助商汤灭夏建立商朝。仲虺:商汤时候的大臣。
(4)    武王:周武王姬发。太公:即姜太公,是周武王的能臣,帮助武王灭商建国,后被封于齐地。周公:周武王的弟弟,名旦。曾经帮助武王灭商,后来,又辅佐成王,巩固周王朝的统治。
(5)    夏桀:夏朝的最后一个王。干辛,推哆:是夏桀时候的佞臣。
(6)    殷纣:商朝的王国之君。崇侯,恶来:上周时候的佞臣。
(7)    厉王:西周国王,他在位时期统治十分残暴。后来,国人暴动,他逃到彘地而死。厉公长父,荣夷终:是周厉王时候的佞臣。
(8)    幽王:西周最后的一个王。
(9)    管仲:名夷吾。齐桓公时候的贤相,帮助齐桓公称霸诸侯。鲍叔:鲍叔牙。齐桓公的贤臣,向齐桓公荐举管仲做齐国的宰相。
(10)              舅犯:晋文公的舅舅孤偃。高偃:晋国的大夫郭偃。
(11)              楚庄:即楚庄王,是春秋五霸之一。孙叔:即孙叔敖,楚庄王时期的贤臣。
(12)              阖闾:吴国的国君。伍员:即伍子胥,吴国大夫。
(13)              范蠡:越国大夫,帮助越王勾践灭吴。
(14)              范吉射:春秋后期,晋国范氏首领范鞅的儿子,后来死于晋国内讧。长柳朔、王胜都是他的家臣。
(15)              中行寅:即荀文子,春秋末期,晋国大夫中行穆的儿子,死于晋国内讧。
(16)              知伯摇:晋国六卿之一。起初势力最大,后来为韩赵魏联合所灭。
(17)              宋康:即宋康王偃,宋国最后的国君,被齐国所灭。
(18)              行理:德行合乎正理。
【译文】
墨子见到染丝就感叹地说:“用青色染料染丝,丝就变成青色。用黄色染料染丝,丝就变成黄色。染料的颜色变了,丝的颜色也就变了,用五种不同的染料染丝,就会有五种颜色,所以染丝不可不谨慎啊!”
不仅染丝是这样,国君的思想也是这样。虞、舜受到许由、伯阳的熏陶,大禹受到皋陶、伯益的熏陶,商汤受到伊尹、仲胞的熏陶,周武王受到姜太公、周公旦的熏陶。他们四个受到正确思想的影响,所以称雄天下,立为天子,功盖四方,名扬天下。凡是列举天下以仁义著称的人,都要提到这四个帝王。夏桀王受到干辛、推哆的感染,殷纣王受到崇侯、恶来的感染,周厉王受到厉公长父、荣夷终的感染,周幽王受到傅公夷、蔡公教的感染,结果由于受到不正确思想的影响,他们四个国破身亡,身遭死难,贻笑大方。凡是列举出天下不仁不义而受辱的人,都要提到他们。齐桓公受到管仲、鲍叔牙的熏陶,晋文公受到舅犯、郭偃的熏陶,楚庄王受到孙叔敖、沈令尹的熏陶,吴王阖闾受到伍子胥、文义的熏陶,越土勾践受到范蠡、大夫文种的熏陶,他们受的影响得当,所以能称霸诸侯,功名流芳。范吉射受到张柳朔、王胜的影响,中行寅受到籍秦、高强的影响,吴王夫差受到孙雒﹑太宰嚭的影响,知伯摇受到智国、张武的影响,中山尚受到魏义、偃长的影响,宋康王受到唐鞅、佃不礼的影响,他们受到的影响不正确,以致国灭家亡,身遭刑杀,宗庙毁灭,断子绝孙,君臣离散,百姓流亡。凡是列举天下贪婪、暴虐、苛政扰民的君主,都会提到他们。既然这样,能使国君安稳的条件是什么呢?是由于他们行正道,行正道来自于他们所接受的思想正确,所以善于做国君的人,竭尽全力选择人才,轻松管理官吏。不善于做国君的人,尽管伤身费神,忧心劳意,但国家却更加危急,自身更加受辱。这六位国君,并不是不重视他们的国家、不爱惜自己,而是不懂得治国的要领的缘故。不懂得治国要领,是因为他们受到的思想影响不正确。
不仅国君有受谁影响的问题,臣子也有这样的问题。如果他们的朋友都好仁义道德,淳朴谨慎,畏惧法纪,那么他们的家族就会日趋兴旺,他们自身也会更加安全,他们的名誉也更加显赫,担任官职就能胜任了。段干木、禽滑厘,傅说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他们的朋友都狂妄自大,无事生非,结党营私,那么他们的家族就逐渐衰弱,自身就会难保,名声日益败坏,就不能胜任官职了。子西、易牙、竖刁就是这样的人。《诗经》里说:“染料必选纯正,染浸必谨慎。”就是讲这个道理啊!












法仪第四
【原文】
子墨子曰:“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1),无法仪而其事能成者无有也。虽至士之为将相者,皆有法,虽至百工从事者,亦皆有法,百工为方以矩,为圆以规(2),直以绳,正以县(3)。无巧工不巧工,皆以此五者为法。巧者能中之,不巧者虽不能中,放依以从事(4),犹逾己。故百工从事,皆有法所度。今大者治天下,其次治大国,而无法所度,此不若百工,辩也。”
然则奚以为治法而可?当皆法其父母奚若(5)?天下之为父母者众,而仁者寡,若皆法其父母,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为法。当皆法其学奚若?天下之为学者众,而仁者寡,若皆法其学,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为法。当皆法其君奚若?天下之为君者众,而仁者寡,若皆法其君,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为法。故父母、学、君三者,莫可以为治法。然则奚以为治法而可?故曰莫若法天。天之行广而无私,其施厚而不德(6),其明久而不衰,故圣王法之。既以天为法,动作有为必度于天,天之所欲则为之,天所不欲则止。然而天何欲何恶者也?天必欲人之相爱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恶相贼也(7)。
奚以知天之欲人之相爱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恶相贼也?以其兼而爱之、兼而利之也。奚以知天兼而爱之、兼而利之也?以其兼而有之、兼而食之也。今天下无大小国,皆天之邑也。人无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此以莫不犓羊、豢犬猪(8),絜为酒醴粢盛(9),以敬事天,此不为兼而有之、兼而食之邪!天苟兼而有食之,夫奚说以不欲人之相爱相利也!故曰爱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曰杀不辜者,得不祥焉。夫奚说人为其相杀而天与祸乎!是以知天欲人相爱相利,而不欲人相恶相贼也。
昔之圣王禹汤文武,兼爱天下之百姓,率以尊天事鬼,其利人多,故天福之,使立为天子,天下诸侯皆宾事之。暴王桀纣幽厉,兼恶天下之百姓,率以诟天侮鬼(10),其贼人多,故天祸之,使遂失其国家(11),身死为僇于天下,后世子孙毁之(12),至今不息。故为不善以得祸者,桀、纣、幽、厉是也,爱人利人以得福者,禹汤文武是也。爱人利人以得福者有矣,恶人贼人以得祸者亦有矣。

【注释】
(1)    法仪:法则,准则。
(2)    矩:直角的尺子,古代用来画方形的工具。圆:即圆规。
(3)    县:同“悬”,古代用绳子悬挂重物来测量垂直的方式。
(4)    放:通“仿”,仿效。
(5)    当:通“倘”,假若,倘使。奚若:怎么样。
(6)    不德:不居功,不夸耀功德。
(7)    相贼:互相残害。
(8)    犓:同“刍”,用草喂。
(9)    粢盛:古代祭祀时候放在祭器中的谷物。
(10)              诟:辱骂
(11)              遂:通“坠”,殒落的意思。
(12)              毁:指责,咒骂。
【译文】
墨子说:“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没有法则,没有法则事情就能成功,这样的事是没有的。即使象那些由士人出任将相的人,都是有法则可依的。即使是从事各种工作的工人,也都要有法则遵守。工匠用矩画方形,用规画圆形,用绳墨画直线,用悬锤量偏正。无论是有技巧的还是没有技巧的工人,都依照着法规去做,还是胜过没有标准的。技巧高的工人能做得适合,技巧差的工人虽然不能做得适合,但是只要按照五种工具的标准,还是能胜过主观臆测。所以百工制做东西时,都有法则所依。现在大到统治天下,其次治理国家,若是没有法则所依,这就比不上百工的做法了。”
那么,应当用什么来做治国的法则呢?如果都效法他的父母怎样?天下做父母的太多,但是仁义的很少,假使人人都效法自己的父母,这效法就不是仁义。效法的是不仁义就不可以做为治国的法则。如果效法自己的师长怎样?天下的师长很多,可是仁德的很少,倘若人人都效法自己的师长,这效法的就不是仁义。这也不可以作为治国的法则。如果都效法自己的国君怎样呢?天下国君很多,可是仁德的很少,要是都效法国君,就是效法不仁义的人。这不可以做为治国的法则。所以父母、师长和国君三者,都不可以为治国的准则。
既然这样,那么用什么作为治国的准则呢?最好是效法天。天的品行广大无私,他施恩很多,但不夸耀自己,所以圣王都效法他。既然效法天,所作所为,一定视天而定,天要作得就去做,天不想作的就不做。但是,什么是天想做,什么是天不想做的呢?天喜欢人们能相亲相爱,厌恶相互仇恨抢夺。凭什么这样说?因为它对所有的人都给与爱护和帮助。凭什么知道上天这样呢?依据它广泛地拥有天下之人,广泛地享食他们祭祀的食品。
现在天下无论大国小国,都是天的城邑。人无论是长幼贵贱,都是天的臣民。因此,没有人不饲养牛马、喂养猪犬、酿制米酒、烤制米饼,以虔诚的心情来祭祀上天。这不正是上天哺育了所有人吗?天既然哺育了所有人,怎么还可以说天不要人们相互友爱、相互帮助呢?所以说:“爱别人帮助别人的,上天—定降福与他;仇恨和抢夺他人的,天一定降祸给他。所以说,残杀无辜的人,就会有祸患降临。”为什么说人们若相互争斗,上天就会降祸患给他们呢?因为上天要人们互帮互助,而不是相互仇恨相互争夺。
以前的圣王,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他们爱护天下的百姓,带领他们敬奉上天,祭祀鬼神,他们给予百姓很多帮助,所以上天降福给他们,他们成为天子,天下的诸侯都服从他们。暴虐的君王,夏桀、商纣、周幽王、周厉王,他们残害天下的百姓,带领百姓咒骂上天,侮辱鬼神,他们大肆抢夺百姓,所以上天降祸给他们,他们的国家灭亡,身遭屠戮并受到羞辱,后代子孙也责骂他们,直到现在也不罢休。所以做坏事遭祸的,桀、纣、幽、厉就是这样。而爱护民众得到佑护的,禹、汤、文、武就是这样。因为爱护民众而得福的大有人在,因为仇恨和残害他人而得祸的人,也大有人在。












七患第五
【原文】
子墨子曰:“国有七患。七患者何?城郭沟池不可守(1),而治宫室,一患也;边国至境四邻莫救,二患也;先尽民力无用之功,赏赐无能之人,民力尽于无用,财宝虚于待客,三患也;仕者持禄,游者爱佼(2),君修法讨臣,臣慑而不敢拂,四患也;君自以为圣智而不问事,自以为安强而无守备,四邻谋之不知戒,五患也;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六患也;畜种菽粟不足以食之,大臣不足以事之,赏赐不能喜,诛罚不能威,七患也。以七患居国,必无社稷(3);以七患守城,敌至国倾。七患之所当,国必有殃。
凡五谷者,民之所仰也,君之所以为养也,故民无仰则君无养,民无食则不可事,故食不可不务也,地不可不力也,用不可不节也。五谷尽收,则五味尽御于主,不尽收则不尽御。一谷不收谓之馑(4),二谷不收谓之旱,三谷不收谓之凶,四谷不收谓之馈(5),五谷不收谓之饥。岁馑,则仕者大夫以下皆损禄五分之一。旱,则损五分之二。凶,则损五分之三。馈,则损五分之四。饥,则尽无禄禀食而已矣(6)。故凶饥存乎国,人君彻鼎食五分之五,大夫彻县,士不入学,君朝之衣不革制,诸侯之客,四邻之使,雍食而不盛(7),彻骖騑,涂不芸,马不食粟,婢妾不衣帛,此告不足之至也。
今有负其子而汲者,队其子于井中(8),其母必从而道之。今岁凶、民饥、道饿,重其子此疚于队,其可无察邪?故时年岁善,则民仁且良;时年岁凶,则民吝且恶。夫民何常此之有?为者疾,食者众,则岁无丰。故曰财不足则反之时,食不足则反之用。故先民以时生财。固本而用财,则财足。故虽上世之圣王,岂能使五谷常收,而旱水不至哉(9)?然而无冻饿之民者何也?其力时急,而自养俭也。故夏书曰:‘禹七年水’,殷书曰(10):‘汤五年旱’,此其离凶饿甚矣,然而民不冻饿者何也?其生财密,其用之节也。
故仓无备粟,不可以待凶饥。库无备兵,虽有义不能征无义。城郭不备全,不可以自守。心无备虑,不可以应卒(11)。是若庆忌无去之心(12),不能轻出。夫桀无待汤之备,故放;纣无待武之备,故杀。桀、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然而皆灭亡于百里之君者何也?有富贵而不为备也。故备者国之重也,食者国之宝也,兵者国之爪也,城者所以自守也,此三者国之具也。故曰以其极赏,以赐无功,虚其府库,以备车马衣裘奇怪(13),苦其役徒,以治宫室观乐,死又厚为棺椁(14),多为衣裘,生时治台榭,死又修坟墓,故民苦于外,府库单于内(15),上不厌其乐(16),下不堪其苦。故国离寇敌则伤,民见凶饥则亡,此皆备不具之罪也。且夫食者,圣人之所宝也。故周书曰:‘国无三年之食者,国非其国也;家无三年之食者,子非其子也。’此之谓国备。”
【注释】
(1)    城:内城。郭:外城。
(2)    佼:通“交”,结交。
(3)    社稷:古时帝王祭祀的土神和谷神,一般指国家的代称。
(4)    馑:歉收。
(5)    馈:通“匮”,匮乏的意思。
(6)    禀:通“廪”,官方供给粮食。
(7)    雍食:也作“饔飧”,指早餐和晚餐。
(8)    队:通“坠”,坠落的意思。
(9)    旱水:指旱灾、水灾。
(10)              夏书,殷书:指记载夏朝和商朝文誥的书籍,皆亡佚。
(11)              卒:通“猝”,突然,仓猝,
(12)              庆忌:春秋时期吴王僚的儿子,后为要离刺杀。
(13)              奇怪:指奇珍异宝。
(14)              厚为棺椁:指很多层的套棺。
(15)              单:同“殚”,竭尽,耗尽的意思。
(16)              不厌:厌通“餍”。不厌:就是不满足。
【译文】
墨子说:“国家有七种祸患。这七种祸患是什么呢?第一,外城、内城都不能守御却还去修理宫室。第二,敌国军队已侵入国境,四方邻国却不肯救援。第三,统治者穷奢极欲地从事毫无使用价值的事情,人民的劳力完全消耗在无用的事情上,国家钱财因接待宾客而空虚无存。第四,做官的不能尽职,只顾保持俸禄,游说的人只顾结交朋友,国君为了制裁臣下而制定法律,臣下恐惧触犯法律而不敢据理争辩。第五,君王自以为圣明聪颖而不问国事,自以为国家安定、强大而不作防守准备,对于四周邻国策划进攻不知戒备。第六,所信任的人却不忠诚,而忠诚的人却得不到信任。第七,储藏的粮食不够吃,大臣不能胜任其职,国君的赏赐并不能使他们欢喜,刑法也不能使他们畏惧。国家如果有此七种祸患,国家必然灭亡。有此七患,守卫城池,敌军一到,国家立即倾覆。哪国有七患,哪国必遭殃。
五谷,是百姓所赖以生存的东西,也是用来供养君主的东西。如果百姓没有依存的东西,国君也就没有了供养了;如果百姓没有吃的,就不可能侍奉国君。因此,粮食不能不加紧生产,土地不能不努力耕种,使用财务不能不节制。五谷丰收,国君就能吃到各种食物,五谷欠收,那就不能全部吃到。一谷没有收获叫做“馑”,二谷没有收获叫做“旱”,三谷没有说或叫做“凶”,四谷没有收获叫做“馈”,五谷都没收获叫做“饥”。遇到“馑”年,大夫以下的官员的俸禄都减去五分之一;遇到“旱”年,就减去五分之二;遇到“凶”年,就减去五分之三;遇到“馈”年,就减去五分之四;遇到“饥”年,就全部没有俸禄,仅供给饭吃罢了。因此国家严重饥荒,国君就要撤掉鼎食的五分之三,大夫就要撤掉悬挂的乐器,读书人就要停止上学,国君上朝的衣服就不再更新,就不能款待诸侯的宾客、邻国的使者,将撤去四驾马车旁边的两匹马,道路不修正,马不吃豆料,婢妾不穿丝织的衣服,这就表明穷困到极点了。
有人背着孩子在井边打水,如果孩子掉进井里,那么孩子的母亲必须设法将孩子救出。国家遇上“凶”年,百姓没有吃的,道路上饿死很多人,这种祸患比孩子掉进井里更严重,怎能可以忽视呢?收成好,人民就仁慈善良,收成不好,人民就吝啬凶恶,人民哪有长久不变的品性呢?从事生产的人少,吃饭的人多,那么就人民不会丰足。所以说:“财务物不足。就要反省生产是否合于农时节气,粮食不足,就要反省使用是否节制。古时的人按农时生产财富,用财时要节约保本,那么财产就充足了。即使古代的圣王,也不能保证五谷年年丰收而不遭旱涝之灾呢?但他们的百姓却没有挨饿受冻,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他们按农时生产抓紧尽力,而使用时又十分节约。所以《夏书》说:“禹有七年的水患”,《殷书》说;“汤有五年的旱灾”,他们遭受严重的凶灾,百姓却没有受冻挨饿,什么原因呢?他们勤于生产,善于节俭罢了。所以,仓里没有粮食,就不能应付凶年饥荒;库里没有武器,即使自己是正义的也没有办法征伐无义的;城墙修得不完备,就不能自卫,考虑不周全,就不能应付突发的事件。这就像庆忌,没有周详的考虑,就不要轻率离开。夏桀没有防备商汤,因此被放逐;商纣对周武王没有防备,所以被杀。桀和纣都是天子,拥有天下的财富,为什么都被百里大小的国家灭亡了呢?这是因为他们虽然富贵,却不做防备。所以防备是国家的最重要的工作啊!粮食,国家的宝贝,武器,国家的爪牙,城墙,可以自守,这三者,是维持国家必备的工具。所以,拔最高的奖赏上给没有功劳的人;用全部的财物备办珍奇之物;劳苦奴役,修建游玩场所;死后要作很厚的棺木,以及许多的陪葬品;活着的时候建造亭台楼榭,死了兴修坟墓。所以,外有百姓受苦,内有国库空虚,君主满足不了享乐,百姓承受不了痛苦。因而,国家遭到敌国入侵就沦亡,百姓遇到凶饥之灾就逃亡,这是防备不周全的罪过啊!因此,圣人珍视粮食。所以《周书》说:“国家没有三年的存粮,这个国家就称不上国家;家里没有三年的存粮,儿子就称不上儿子。”说的就是国家要有防备啊!
























尚贤上第八
【原文】
子墨子言曰:“今者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皆欲国家之富,人民之众,刑政之治(1),然而不得富而得贫,不得众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乱,则是本失其所欲,得其所恶,是其故何也?”子墨子言曰:“是在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不能以尚贤事能为政也(2)。是故国有贤良之士众,则国家之治厚,贤良之士寡,则国家之治薄。故大人之务,将在于众贤而己。”曰:“然则众贤之术将柰何哉?”子墨子言曰:“譬若欲众其国之善射御之士者,必将富之(3),贵之,敬之,誉之,然后国之善射御之士,将可得而众也。况又有贤良之士厚乎德行,辩乎言谈,博乎道术者乎,此固国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4),亦必且富之,贵之,敬之,誉之,然后国之良士,亦将可得而众也。
是故古者圣王之为政也,言曰:“不义不富,不义不贵,不义不亲,不义不近。”是以国之富贵人闻之,皆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富贵也,今上举义不辟贫贱(5),然则我不可不为义。’亲者闻之,亦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亲也,今上举义不辟疏,然则我不可不为义。’近者闻之,亦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近也,今上举义不避远,然则我不可不为义。’远者闻之,亦退而谋曰:‘我始以远为无恃,今上举义不辟远,然则我不可不为义。’逮至远鄙郊外之臣(6),门庭庶子,国中之众、四鄙之萌人闻之(7),皆竞为义。是其故何也?曰:上之所以使下者,一物也,下之所以事上者,一术也。譬之富者有高墙深宫,墙立既,谨上为凿一门,有盗人入,阖其自入而求之,盗其无自出。是其故何也?则上得要也(8)。
故古者圣王之为政,列德而尚贤,虽在农与工肆之人(9),有能则举之,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曰:“爵位不高则民弗敬,蓄禄不厚则民不信,政令不断则民不畏 “,举三者授之贤者,非为贤赐也,欲其事之成。故当是时,以德就列,以官服事,以劳殿赏,量功而分禄。故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10),举公义,辟私怨,此若言之谓也。故古者尧举舜于服泽之阳,授之政,天下平;禹举益于阴方之中(11),授之政,九州成;汤举伊尹于庖厨之中,授之政,其谋得;文王举闳夭泰颠于罝罔之中(12),授之政,西土服。
故当是时,虽在于厚禄尊位之臣,莫不敬惧而施,虽在农与工肆之人,莫不竞劝而尚意。故士者所以为辅相承嗣也。故得士则谋不困,体不劳,名立而功成,美章而恶不生(13),则由得士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得意贤士不可不举,不得意贤士不可不举(14),尚欲祖述尧舜禹汤之道(15),将不可以不尚贤。夫尚贤者,政之本也。”
【注释】
(1)    刑政之治:指治理刑事与政务,这里泛指政治事务。
(2)    事:通“使”,任用,使用的意思。
(3)    富:使……富。
(4)    佐:辅助的意思。
(5)    辟:同“避”。
(6)    鄙:指边境,边远的地方。
(7)    萌人:萌:通“氓”。萌人:这里指人民。
(8)    得要:掌握了关键。
(9)    虽:即使。
(10)              下:降职,免职。
(11)              服泽、阴方:古地名。
(12)              罝罔:捕捉野兽的网。
(13)              章:通“彰”,表彰,彰显。
(14)              得意:得志。
(15)              尚:通“倘”,倘若,假设。
【译文】
墨子说:“现在的王公大臣治理国家,都希望国家富足。人口日益众多,刑事与政务得到治理。然而结果是国家并不富足,反而贫穷,人民没有增加,反而有所减少,社会没有得到安定,反而混乱,这是完全失去了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得到了他们所厌恶的东西,这是什么原因呢?”
墨子说:“原因在于王公大人治理国家时,不能做到尊贤用能的缘故。一个国家,如果贤能之士多了,那么治理国家的政绩就大;如果贤能之士少了,治理国家的政绩就小。因此,王公大人的重要任务,就在于广纳贤能之士”。
有人问:“那么究竟怎样广纳贤能呢?”墨子说:“要让一个国家善于射箭驾车的人增多,就必须使他们富贵,尊敬他们,表彰他们。这样国家里善于射箭驾车的人才可能增多。何况还有贤良之士,他们有好的品行,善于言事析理,通晓治国的道理和方法,这本来就是国家的珍宝,社稷的栋梁呀!也必须让他们富贵,尊敬他们,表彰他们,这样,国家里的贤能之士,也就可以增多了。”
因此,古代的圣王治理国家,说:“对于不义之人不使他们富贵,不加以亲近”。国中富贵的人听到后,都退下商量:“当初我们所依靠的是富贵,现在上面只举义而不避贫贱,那么我不可以不行义。”与君主有亲戚关系的人听到了,也私下商量:“起初我们所依赖的是亲戚关系,现在上面选拔义士,不嫌弃没有亲疏关系的人,那么我们不可以不行义了。”同君主亲近的人听到了,也都退下商量:“起初我们所依仗的是在君主身边,现在主上选拔义士不嫌弃身处远地的人,那么我们不可以不行义。”远离国君的人听到了,也私下商量:“我们当初认为太疏远而无所依仗,现在主上举义不避远,那么我们不可以不行义。”直到边远地方的臣僚,宫庭宿卫的人员,国内的民众,四境的农民听到了,都争先行仁义,这是什么原因呢?那是因为君主用来驱使下属的是上限一种办法,下属用来侍奉君主的是为义一途。好比富人家墙高院深,墙上仅开一道门,如果有强盗进入,立刻将他所从入的这道门关闭,强盗就无从逃出。这是什么缘故呢?这就是君主把握了要害之处。
古代君王处理政事,考察实际的德行,尊重真正的贤能,即使是务农的或是经商的,如果有才能就任用他,封给他很高的官爵,丰厚的俸禄,委任他担任要职,授予他断事和下令的权利。就是说,爵位不高,人民就不会尊敬他;俸禄不厚,人民就不会信任他;担任要职而没有决断权,人民就不畏惧他。把这三样东西授予贤人,不是因为贤能而赏赐给他,而是要让他事业成功,根据功绩的大小发放俸禄。这样,官吏不会永远尊贵而人民不会始终低贱,有才能就任用他,没才能的人就把他免职。出示公心,丢开私怨,就是这个意思。
古时,在服泽北面尧推举舜作首领,将政事授给他,而天下得以太平。在阴方之中,禹推举益作首领,把政事授给他,天下得到统一。汤在厨房之中发现了伊尹,把政事授给他,他灭夏建国的谋划得到成功。文王从猎渔人夫之中发现闳天、泰颠于,提拔他们,把政事交给了他们,西方各小国归附文王。所以在这个时候,即使是禄厚位尊的大臣,没有不敬畏他们的,即使是农夫或是商人,也无不争相进取而崇尚道德。凡是贤士,都是用以作辅佐继承大业的人,得到贤士,谋事不致困难,身体不必劳苦,就可以功成名就,美好的得到发扬,丑恶的不致产生。这都因为得到贤士的缘故。
所以墨子说:“国治民安的时候,不可以不举用贤士,国难未质,有志未遂之时,也不可以不举用贤士,如果遵循千人的行为和学说,就不可以不崇尚贤能。尊重贤能,这是治理国政的关键啊!”

尚同上第十一
【原文】
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时,盖其语‘人异义’。是以一人则一义,二人则二义,十人则十义,其人兹众,其所谓义者亦兹众(1)。是以人是其义,以非人之义,故文相非也。是以内者父子兄弟作怨恶,离散不能相和合(2)。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药相亏害,至有余力不能以相劳(3),腐臭余财不以相分,隐匿良道不以相教,天下之乱,若禽兽然。
夫明虖天下之所以乱者(4),生于无政长。是故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天子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天下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三公。天子三公既以立,以天下为博大,远国异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辩,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画分万国(5),立诸侯国君,诸侯国君既已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其国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正长。正长既已具,天子发政于天下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上有过则规谏之,下有善则傍荐之。上同而不下比者(6),此上之所赏,而下之所誉也。意若闻善而不善,不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弗能是,上之所非,弗能非,上有过弗规谏,下有善弗傍荐,下比不能上同者,此上之所罚,而百姓所毁也。‘上以此为赏罚,甚明察以审信。是故里长者,里之仁人也。里长发政里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其乡长。乡长之所是,必皆是之,乡长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7),学乡长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乡长之善行,则乡何说以乱哉?’察乡之所治何也?乡长唯能壹同乡之义,是以乡治也。乡长者,乡之仁人也。乡长发政乡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者,必以告国君。国君之所是,必皆是之,国君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国君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国君之善行,则国何说以乱哉。’察国之所以治者何也?国君唯能壹同国之义,是以国治也。国君者,国之仁人也。国君发政国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天子。天子之所是,皆是之,天子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学天子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学天子之善行,则天下何说以乱哉。’察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天子唯能壹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治也。
天下之百姓皆上同于天子,而不上同于天,则菑犹未去也。今若天飘风苦雨,溱溱而至者,此天之所以罚百姓之不上同于天者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圣王为五刑(8),请以治其民。譬若丝缕之有纪,罔罟之有纲(9),所连收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
【注释】
(1)    兹众:兹:通“滋”,兹众:越多的意思。
(2)    和合:和睦团结。
(3)    相劳:相互协作。
(4)    虖:通“乎”。
(5)    画:通“划”。
(6)    比:是相互勾结意思。
(7)    去:改正。
(8)    五刑:古代的五种刑罚,指墨、劓、剕、宫、大辟。
(9)    罟:网的总称。
【译文】
墨子说:“在古代人民刚产生,还没有实行刑事与政务管理的时候,他们用语言所表达的意见,也因人而异。所以一人有一种意见,两个人就有两种意见,十个人就有十种意见,人数多了,所说的含义就多了。因此个人都以为自己的意见正确,而反对别人的意见,所以大家相互攻击。在家里,由于父子兄弟之间看法不一致,而相互怨恨,不能互相团结、和睦相处。天下的老百姓,都用水火毒药这些东西去损害别人,以致于有余力不可助人,有多余财务任它腐烂,不肯分给别人;好的道理自己藏在心里,不肯教导别人;所以,天下的混乱,就象禽兽之乱一样。”
明白了天下之乱的原因,是由于没有行政长官。所以才选择天下贤良而可以任职的人作为天下的统治者。有了统治者,因为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治理天下,又选择天下的贤良,让他们做三公。确立了天子和三公,因为天下地域广大,他们对于远国异邦的人民,以及对于是非利害的区别,不能一一明白了解,所以将天下分割为众多的诸侯国,设立国君。设立了诸侯国君,因为他们的力量还不够,又选择—些贤明能干的人,给他们做行政长官。
行政长官设立之后,天子就对天下的百姓发布政令。说道:“你们听到好的与不好的,都要报告上级。长官认为是对的,大家也必须认为是对的;长官认为是不对的,大家也必须认为是不对的。上级有了过错,就规劝进谏,百姓中有贤才善事,则广泛地推举。与上面同心协力而不在下面相互勾结,这是上面所赞赏的,也是下面所称赞的。如果听到好的和不好的,不向上面汇报,上级认为对的却不能认为对,上级认为错的却不认为错,上面有过错而不能规劝进谏,下面有贤才善事却不能查访和推广。与人勾结而不与上面同心协力,这是上面所要惩罚的,也是百姓所要非议的。上面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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