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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炎炎,外头蝉叫的惹人心烦,距离李宁玉去上海已经过去半月,这期间顾晓梦一封来自上海的信都没有接到过,知晓她安好也是通过那人定时寄给金处长的几张汇报函。她与李宁玉自相识以来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看不见人,听不见声,满脑子只有分别前夕李宁玉赠她的一盏茶和那双望向她时清冷的眼睛。
夜里辗转,她睡不好便披了衣服走过长长街巷到李宁玉家楼下待一会儿,在她心心念念以为李宁玉会寄信给她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等到那人汇报工作的信函时,她赌气的有几天就不来了,再睡不好也不来,显得她多想人家似的。
又一晚,顾晓梦踢着脚下的石子儿走到李宁玉家楼下,已经快一个月了,那屋子的灯从未亮过,久见不着人,她平白无故赌的气也消了,可纠结的劲儿却上来了。一边想着自己既不是李宁玉的什么人,也不是她的上司,人家干什么一定得写信给自己呢。又想着,即使不算家属,好歹也是个好友吧,同生共死在阎王殿走过两遭,怎么连朋友也算不上吗 给朋友报平安不是很常见的么
活泼娇蛮的顾上尉生出心事的结果就是司令部人人都躲着她,生怕她什么时候发起疯来又打人。前不久那王田香王处长捧着花儿进了情报科,愣是让顾晓梦用枪抵着脑袋退出来的,谁不知道顾晓梦脾气爆,王处长是真怕,怕这女人一个心狠自己脑袋就开了花。求爷爷告奶奶了半天,顾晓梦才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话:“我看王处长的脑袋花儿应该比这束花要好看,不如咱们试试看 ”王田香哪里敢应,又念念叨叨了半天告饶,结果顾晓梦还真开了枪,不过打的是他脚下,但也足够旁观者心惊了。
正在科长办公室给那盆君子兰浇水的顾上尉压根不知道别人已经在暗地里给她起了个外号“活阎王”。对此金生火只是笑了笑拍着白小年的肩头说道:“活阎王得有真鬼来治。”白小年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金生火的意思,笑道:“算算时间,那真鬼也该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会怎么个治法,我们这秘书处可得躲远点儿,以免阎王发火殃及小鬼。”
李宁玉回来那天恰好张司令将顾晓梦借走破译一封紧急密电,于是阴差阳错地错过相见,破译后为避免泄密,顾晓梦被关在小黑屋子两天才放出来,心里头憋着火,连张司令亲自来接她的时候都被怼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本想告假,可张司令却说李宁玉前两天回来了,告假得经过她批准,越级不可。顾晓梦这一听,满身的火气刚消下去就又窜起来了,要不是被借来破译这密电,要不是被关了两天,她怎么会错过李宁玉回杭,肯定早早就去码头等着接了。
事已至此,顾晓梦懒得再计较这些,那小黑屋里不见阳光,又湿又潮的,给人身上都闷出味儿来了,她本想着直接回司令部见李宁玉,好好跟人撒个娇,毕竟是她的玉姐,应当不嫌弃她吧。可转念一想,一个多月没见了,一杵人跟前就邋里邋遢的总归不好,思来想去还是按下冲动想见面的心回了趟家。
沐浴洗漱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喷了些香水,顾晓梦扣上袖口将自己收拾妥当,匆匆吃了几口miss赵做的午餐就直奔司令部去了。一进大门,顾晓梦的直觉就告诉她不对劲,很不对劲。平日里尽管司令部这些人畏惧她的脾气和家世,但倒也没有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在她面前躲着绕着走,今天可太不对劲了,除了情报科科室职员,就连其他科室的职员见到她都远远地绕着走,三三两两的人这样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一群人全这样,那就很奇怪了。
赵小曼刚一进科室看见顾晓梦回来就立刻退后跑了,顾晓梦眼疾手快也没能抓住她问个明白。虽然满腹疑惑,但她还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见李宁玉才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掩不下的笑容挂在脸上,顾晓梦笑嘻嘻地敲开科长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有个陌生的身影侧对着她在给那盆君子兰浇水。
笑容凝固在脸上,顾晓梦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你谁啊 ”
那女孩转过身来,一脸疑惑望着她:“你是谁 ”
顾晓梦上下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子一身洋装衬得她可爱,头上斜戴了顶圆顶小礼帽,帽檐边延伸出白色织网,将她明媚的脸隐了一些,珍珠耳环与项链成套,顾晓梦瞥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杭州城里的富家女她基本都认识,这位无端冒出来的小姐是哪家的她半点印象也没有。对方也端详了她半晌,只听这人说道:“你就是顾晓梦 果然与我有些相似。”顾晓梦一听对方认识自己,还没来得及应她,就听见了她后面那句话。刚一看见她的时候,顾晓梦就发现了她跟自己长得有三成像,但碍于礼貌没有说出口。听见对方这样说,她皱起眉眼神不善:“不管你是谁,这里是情报科科长办公室,请你出去。”
恰好身后的门被人打开,顾晓梦发现这姑娘看向自己身后,放下小喷壶径直绕过了自己。顾晓梦一回头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李宁玉,眉目清冷,脸上没什么表情。顾晓梦刚扬起笑容叫了声“玉姐”,注意力就被挽在李宁玉手臂上的那双手吸引了。
“宁玉姐姐,我帮你浇了那盆花”女孩嗓音好听,微微发甜,朝李宁玉邀功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左边脸颊还有个小梨涡。顾晓梦将视线移回到那双手,已经过去十一秒了,李宁玉都没有挣脱,反而对那个女孩子说了谢谢。
李宁玉看向顾晓梦问她:“顾上尉怎么在这里 ”
顾晓梦被突然的提问打了个措手不及,脱口而出是来送文件汇报的,可她手上并无一份文件,李宁玉显然也识破了她的谎言,但没有直言戳破,只是跟身边的女孩子交代了一句:“岚岚,你先回去吧,我和顾上尉有工作需要忙。”那女孩松开了紧握李宁玉的手,看了看杵在那的顾晓梦又看了看李宁玉,笑着说在公寓等她下班。人走了,顾晓梦深吸一口气,脸色十分不好,拔腿就往外迈,却被李宁玉叫住。
“这两天被张司令调去做紧急任务期间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李宁玉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问她,顾晓梦答她没有。李宁玉点了点头,又问她这次任务的具体经过,顾晓梦讲了几句之后就略显不耐,想来是被什么事情扰乱了心神,李宁玉点了她几句,无非是工作中专业与专心都是必要的云云。顾晓梦轻咬着唇,脸上尽是不高兴的神态,“李科长专业就不会让非情报科的人员进入你的办公室,还动你的东西。”
李宁玉一怔,她没料到顾晓梦会如此直白,也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跟她解释,“易岚岚是我在上海认识的一个恩人家的孩子,因为许久未见,她想来杭州玩几天,就随我一起回来了。”
“她姓易 ”
“你认识 ”
顾晓梦摇了摇头,“上海易家,只是略有耳闻。”
李宁玉点了点头,又将话题转回工作上:“这阵子我不在,辛苦你了。”顾晓梦听不得她说软话,一听这种话就委屈上了,扁着嘴看她,“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李宁玉显然没想到顾晓梦会问这个问题,只说没什么好写的,工作上的事情已经通过汇报信函传达给金处长了。
顾晓梦哦了一声,低着头看不清脸。
离开办公室时,李宁玉又叫住了她,顾晓梦笑着回头只听她说:“这一个月的工作纪要以及前两天你被借调去执行紧急任务的过程记得写好交上来。”
顾晓梦一梗,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脸色不那么难看:“是,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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