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最隆重、最奢靡的葬礼,是秦可卿的。为了儿媳妇的风光大葬,贾珍不惜“尽我所有罢了”,仅仅是为了秦可卿的灵位上好看,贾珍就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给儿子买了个五品龙禁尉;秦可卿所用的棺木,更是有钱都没处买的“樯木”。
相比较秦可卿如此隆重的葬礼,她的弟弟秦钟的葬礼,却过于简薄,甚至没有一个亲人了,只有几个远方的叔叔婶子和兄弟,也只是为了瓜分秦家剩下的财物而来。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贾宝玉了。从《红楼梦》中最隆重的葬礼,到《红楼梦》中最简薄的葬礼,秦家完成了他们在《红楼梦》中的演绎,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红楼梦》中第一场葬礼,则是林黛玉的母亲贾敏的。贾敏,是荣国府中嫡出的小姐,从小金尊玉贵,娇生惯养,丈夫又是堂堂巡盐御史,女儿更是《红楼梦》中的第一女主,但是贾敏的葬礼,曹雪芹只用了寥寥几个字,便一笔带过,“女学生侍汤奉药,守丧尽哀”。仅仅十一个字,从贾敏生病,到贾敏下葬,便全部描写到了。
这寥寥数语,却留下一个巨大的谜团——贾敏之死,她的娘家贾府,为什么没有人来送葬?有读者认为,可能是因为路途遥远。其实,贾敏从生病到病亡,是有一段时间的,期间,林黛玉虽然年幼,却恪尽孝道,每天为母亲侍汤奉药。从贾敏生病那天起,林如海就一定会送信到贾府中,虽然古代交通不便,但从贾敏生病到故去的这一段时间,也够贾府中的人来探望了。而且,按照古代大家族的规矩,已经故去的人,停灵的时间都非常长,秦可卿无儿无女,还停灵了七七四十九天,贾敏好歹也是一位诰命夫人,不可能比秦可卿的停灵时间更短。
即便是贾敏生病这段时间,贾府来不及探视,但加上停灵的这段时间,也足够贾府派人来到扬州了。更何况,贾敏还是贾母最疼爱的女儿。听闻贾敏生病,她必定心急如焚。而事实上,贾府并没有在这段时间派人来,反而是在贾敏过世之后,贾府中派了男女船只来,只为了接林黛玉进京。
那么,是林家和贾家的关系不好吗?这一点即便是也是可以被排除的。因为在林如海准备让黛玉进京的时候,和贾雨村提到贾政,极口称赞,说贾政“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而且,如果林如海和贾府的关系不好,他也不可能将林如海复职的事,转托贾府办理。
贾母对贾敏非常疼爱,林家和贾家的关系也很友好,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但是,贾府却偏偏就是没有派人来扬州奔丧,究竟是为什么呢?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贾家这段时间,也偏偏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以至于贾家顾不上派人来扬州。能是什么事情呢?
其实,冷子兴早就说出了答案,“政老爹之长女,名元春,现因才德兼备,选入宫中作女史去了。”一个“现”字,透露了元春进宫的时间,是前不久刚发生的事。而冷子兴来到扬州郊外,和贾雨村提起这番话的时候,也正是贾敏已经下葬,贾府中也已经派了人来接黛玉的时间。
所以,贾敏病重到下葬的那段时间,贾府人一直在忙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贾元春入宫。毕竟,此时的贾府,已经有些衰败之象,贾元春若是能够顺利入宫,无疑将给贾府带来新的希望。相比较这件事,贾敏的过世,再加上路途遥远,贾府就没能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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